樓頂的風淩厲的颳著,像無情的刀片將人的面板一點一滴淩遲。
那被風吹到打結的頭發在眼前一晃一晃的,沙輕舞鐵青的表皮依然沒有知覺。
直到,一件紅點斑斑的白大褂闖入眼簾,顧曉晨蹲了下來,將她扶起。
沙輕舞目光呆滯的看著顧曉晨,沒有說話。
“死了。”兩個字從顧曉晨那雙冰冷的朱唇中吐出來,沙輕舞僅有的一抹希望灰飛煙滅。
空氣裡,除了飄蕩著警車拉響警鈴的聲音,還有死亡的氣息翻滾著。
顧曉晨將一杯溫水遞到沙輕舞的手上,拉過推車,輕車就熟地幫她清理傷口。
被布簾隔絕的空間裡,除了她和顧曉晨的呼吸,還有病人的□□,家屬的嘶吼。
突然,布簾被一隻大掌掀開,藺晨高大的身軀突兀地闖了進來,一雙漆黑的眼睛緊迫的盯著她,瞳孔裡全是化不開的濃墨。
沙輕舞垂下去的視線裡驀然闖入一雙諳熟的皮鞋,鋥亮,烏黑。
她抬了抬頭,眼睛詫異過後恢複平靜,淡若如水,靜若如冰,低低一聲:“晨哥?”
她的聲音萬分沙啞,像是剋制的情緒在喉間隨時等待爆發。
藺晨冷峻的臉龐緊繃著,一身卡其色的風衣沾了寒氣,沒有猶豫,他踏步上前,伸手,一撈,輕而易舉的將她擁入懷裡。
赫然,沙輕舞怔了一怔。
見狀,顧曉晨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待經過她身旁的護士喊她急救的時候,她才恍然回神。
低頭,看著手裡還握著碘酒棉簽,輕地一聲笑了。
沙輕舞整個人趴在藺晨的胸膛上,隔著風衣能聽到他厚實的心跳聲,一下接著一下,像是籃球敲擊在地面的聲音。
沉,而有力。
她坐在病床上,他站在病床前,被他擁在懷裡,畫面感格外的溫柔。
一陣腳步聲疾馳而過,帶起一陣疾風,將白色的布簾揚了起來。
那瞬,藺晨微低了低頭。
沙輕舞感受到一個下巴抵住她的發端,潺潺氣息飄拂而來,夾著淡淡的香煙味道。
電石火光之間,心跳如擂鼓。
“別怕,我在。”
他那如低音炮的聲音在空氣中蔓延開來,淡淡的,淺淺的,有些沙啞,有些暗沉,明明只有四個字,卻像是洪水猛獸般擊潰著她的耳膜。
那一瞬,她淪陷了。
像是回到了大四那年,機場外的她垂著頭,晃動的眼波凝視著手機螢幕,抖動的指尖不敢點下“閆從鎬”三個字。
反複思忖,她用了一萬個理由堵住了心裡的一千個藉口,終於鼓起勇氣,傳來的是他精疲力盡的聲音:“剛從現場回辦公室,還要寫新聞稿,可累死我了。”
她昂起頭,看北京雲淡風輕的天空,壓下眼簾那刻,掩蓋一切恐懼。
頓了半晌,沒聽見電話那頭的沙輕舞發聲,閆從鎬問:“怎麼了?怎麼突然給我打電話?”
良久,她抽回神:“剛好來北京,我在機場,今晚有空嗎?一起吃飯。”
“好。”電話那頭的閆從鎬很愉悅的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