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們這才七嘴八舌依次說出自己的見地。
“這藥渣似乎是幾個月前的藥渣,當中有藏紅花、麝香等藥材,應是避子湯的藥方。”
“除此之外,臣還在其中發現了浮洛湯的成分。”
白黔問:“浮洛湯有何用處?”
太醫如實道:“使得女子停經,脈象如盤走珠......民間俗稱偽喜湯。”
“砰”。
朱兒手中端著的茶壺頃刻落地,她上前指著那老太醫,憤慨道:“你胡說。皇後的確飲過避子湯不錯,但那是五個月前的事了。至於什麼浮洛湯,奴婢同皇後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更別說喝了。”
朱兒轉身跪在皇上面前,如泣如訴:“聖上,您一定要相信皇後,這定是有人栽贓陷害。”
李昭儀不屑地嗤了聲,“自皇後懷孕以來,皇上便將宮中一半的精兵都派來鳳雅殿外守著,有誰能躲得過他們的法眼進來陷害你家主子?”
朱兒紅著眼瞪她:“說不定你早就買通了殿內某個宮婢太監!”
“你這賤婢......”李昭儀忽然有些慌,眼神躲閃不敢與其對視。
白黔將鳳雅殿的所有宮人統統掃了眼,寒聲道:“若被朕查出你們當中有人被收買,做了危害主子的事,誅九族,死後暴屍十日。”
一個不起眼的小宮婢聽完這話立刻嚇得癱軟在地,她畏畏縮縮地低著頭,帶著哭腔道:“聖上饒命,聖上饒命,奴婢確實收了李昭儀的銀子,但只是在院中四處翻看有無藥渣,並未栽贓陷害主子。”
見這宮婢輕易將自己出賣,李昭儀趕緊解釋道:“稟聖上,臣妾只是覺得皇後行跡可疑,故而收買這個宮婢一探究竟,但絕沒有買通她陷害皇後。”
阿卿緩步走到那宮婢面前,狠狠扇了她一耳光,然後冷眼掃過看戲的幾位嬪妃,最後目光鎖在李昭儀身上。
她睨著李昭儀,孤傲道:“縱使本宮殿內出現這些又如何?如今本宮身懷龍裔,是經太醫診斷過的,乃毋庸置疑之事實。”
“太醫亦可能診錯!”李昭儀反駁道,“你喝過浮洛湯,脈象自然會如玉走珠。”
“那你說,如何能證明本宮懷有身孕?”阿卿問。
“並無方法,除非......”李昭儀瞥了眼身旁端著藥盅的宮婢,緩緩道,“皇後飲下這落子湯。”
阿卿冷笑一聲,這李昭儀果然是有備而來,落子湯都替她備下了。
若她喝下這落子湯,卻身無大礙,就證明她是假孕騙寵,若她喝下落子湯真的流産,李昭儀也會藉口是有人陷害皇後誤導了自己,皇上看在李宰相的份上,或許不會如何重責她。
思來想去,都是一出妙計。
眾人都在等皇上的決定,白黔蹙眉沉思良久,終是露出一絲難過的表情,他望著阿卿,道:“不必了,朕信你。”
說信,是假的。
他的眼線不止一次地告訴他,皇後的貼身宮女經常三更半夜熬湯,然後將藥渣埋在土中。但他同時又抱有那麼一絲幻想,但這絲幻想在今天便破滅了。
阿卿透過白黔的表情,一眼就看透了他心中所想。故而迅速端起那碗落子湯,舔舐了下唇角,將藥湯一飲而盡。
等到白黔反應過來時,為時已晚。
阿卿將喝得精光的瓷碗摔碎在地,霸氣地指著李昭儀:“即便這孩子沒了,本宮與聖上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孩子,但本宮的清白,絕不允你汙衊。”
不過半柱香的功夫,阿卿下腹忽然疼痛難耐,她捂著肚子蹲在地上,額頭滲出冷汗。
白黔第一個沖到她身邊,扶住她,眼中寫滿了擔憂:“筠兒,筠兒......”
剛呼喚了兩聲,他便看見有血順著阿卿的小腿流下來,血源源不斷地流著,染紅了羅裙,十分刺眼。
“太醫,快!”將皇後打橫抱起,皇上怒吼道。
太醫急匆匆地為阿卿把了脈,心下一顫,頓時跪在地上:“稟聖上,皇後小産了。”
“李月如!”白黔憤怒地吼出李昭儀的全名,身體不住地顫抖,他的第一個孩子,就這樣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