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阿卿卻是心知肚明,這些把戲大多都是出自李昭儀之手。因為以白黔的手段,不可能查不出幕後主使,他之所以沒將那人揪出來,定是有所顧忌。而如今後宮中能讓他有所顧忌的人無非就是李斯之女,新帝登基,穩定局勢最為重要,李斯作為老臣,其黨派繁複,是白黔暫時無法動搖的一股勢力。
加之前些日阿卿故意將李斯的庶女李婉茹也招進後宮,並封為婉昭儀,與李昭儀平起平坐,更惹得她心生不悅,出手對付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阿卿每日喝著安胎藥,足足養了四個月的胎,小腹依舊平滑,沒有絲毫隆起的跡象,漸漸開始引人懷疑。宮內有人稱皇後假孕,還有人稱皇後其實早就流産了,阿卿沒把這些話放在心上,但有些人卻上心了。
這幾日她總聽到院內有人鬼鬼祟祟地東翻西找,但卻沒有聲張,只任由那些人折騰。
直到某日清晨,她鬧孕吐,白黔放下手中溫熱的魚片粥,替她順氣,忽然聽見殿外傳來唧唧喳喳的吵鬧聲。
臉色一沉,白黔不悅問道:“什麼人敢在皇後殿外大呼小叫?”
皇上身旁的老太監出門看了眼,進來回話:“稟聖上,是李昭儀帶著眾嬪妃給皇後請安來了。”
白黔蹙眉:“朕不是下過旨,不許任何人來叨擾皇後嗎?”
老太監低著頭:“這......幾位主子說有重要的事要向皇後請教。”
白黔一拍案桌,勃然大怒:“叫她們滾,不論有什麼事情,都要等皇後平安誕下龍裔再說。”
正用帕子捂著嘴的阿卿聽完,忽然攔下白黔,她緩緩道:“聖上勿惱,臣妾現下沒了胃口也吃不進東西,不若讓幾位妹妹進來,有什麼稀奇事說來與臣妾解悶也是極好的。”
白黔瞥了眼阿卿的小腹,似有疑慮,沉吟道:“可你......”
阿卿含笑握住他的手,搖搖頭:“聖上不用擔心,太醫說臣妾胎氣穩固,不會有大礙。”
因阿卿堅持,皇上只得鬆了口,準許那些吵吵鬧鬧的妃嬪們進殿請安。
待她們行禮入座後,阿卿方才笑著問:“妹妹們有何要是要向本宮請教啊?”
幾位妃嬪面面相覷,默不作聲。
只見穿得尤為華貴的李昭儀站起來,恭恭敬敬道:“敢問皇後姐姐,如何在喝避子湯的情況下還能懷上龍裔?”
阿卿冷冷望向她:“妹妹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昭儀道:“這話裡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姐姐你曾連續一個月飲用避子湯,怎麼就能懷上龍裔?”
阿卿薄怒:“休得胡言亂語!”
李昭儀冷哼聲,道:“妹妹有沒有胡言亂語,聖上一查便知。”
端坐著的白黔眸中已有寒意,他轉過頭認真地盯著皇後,問:“她說的可是真的?”
阿卿目光堅定,道:“臣妾絕不敢以龍裔之事欺瞞聖上,更不需要靠懷上龍裔爭寵。”
李昭儀迅速反駁她:“你不需要,不代表趙家不需要。”
“放肆!”白黔將手旁的茶盞甩出去,怒喝一聲。
李昭儀連忙跪下,將前朝之事牽扯到後宮中,是她大意了,她不敢再提趙家,只磕著頭道:“臣妾所言句句屬實,皇上命人在皇後寢宮外的寒梅樹下一搜便知。”
阿卿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不鹹不淡地睨著底下跪著的李昭儀,靜候皇上處置。
白黔手握成拳,又松開,最後以商量的語氣同皇後道:“不若遣人搜查一番,也好證明你的清白。”
阿卿嗤笑一聲,淡道:“全憑聖上做主。”
他果真不信她,否則便會即刻命人將李昭儀拖出去掌嘴,然後下令禁止後宮再起謠言。
幾個小太監拿著鏟子在李昭儀指的幾處挖了又挖,最後果然挖出了形如藥渣的東西。
彼時,白黔的臉色已經十分難看,他其實早就知道皇後每次歡愉之後會飲避子湯,只不過自朱兒來後,她似乎就停用了,他還以為,她已全心接受了自己,不成想......
從太醫署匆匆趕來了四五個太醫,他們輪番聞過藥渣後臉色各異,畏畏縮縮不敢說話。
白黔冷道:“實話實說,否則一律按欺君之罪處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