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了半晌,陳徵始終一口咬定自己從未見過虎符, 更別提儲存了。
他妻兒的脖子上都架著鋒利的刀, 阿卿不覺得他會冒險撒謊,也許, 餘戰只是隨口一提,用來誆人的,畢竟他也是隻老狐貍。
虎符沒找到, 事情就變得棘手起來。
城外大軍壓境, 足足有四萬人之多,而他們的軍隊加起來也不過三萬人,若遲遲等不來援兵,遲早都會實收。
寒城這道防線一破,白崇國就危險了。
阿卿都能想到的, 白黔不會想不到。
他暫且將陳徵及其家人囚禁地牢,隨即便開始打探敵情,制定應對之計。
寒城的所有少將、副將被聚集在榮華廳。
阿卿作為皇上欽點的中間將軍, 就近坐在白黔的左下方, 她眉眼清淡地一一掃過。
視線最後落在了穿藍袍的少年身上,他眉眼冷峻, 膚色偏黑,周身透著不凡的英氣。
他恰好也在打量阿卿,他們互相認出了彼此, 卻都沒有露出任何動容的表情。
那風雲寨的流氓小寨主, 如今竟然成了一名少將。
阿卿朝他敬了杯酒, 笑問:“這位少將姓誰名誰?年紀輕輕,氣度不凡,本將很是佩服。”
付淩即刻起身回敬,端著酒杯語氣鎮定:“末將付淩。早聞聖上欽點的中間將軍智勇雙全,今日一見,果然人中龍鳳。”
阿卿勾勾唇,將杯中清酒一飲而盡。本是互看兩相厭的人,竟然護捧起來,也是有趣。
白黔命底下的眾將領逐個進行了自我介紹,他認真傾聽,想要尋出任何蛛絲馬跡。無奈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接風宴散場過後。
阿卿拎著兩壇酒,坐在城樓上,同兩三名剛結識的將領喝起來。這些常年駐守邊關的將士都是些粗人,唯一的愛好也就是喝酒,所以很快便同阿卿熟絡起來。
待到幾人喝得差不多時,阿卿故作不經意地感嘆:“餘將軍戎馬一生,竟遭奸人所害,實在可惜。真羨慕你們,幾位都是餘將軍手下的得意將領,想必時常能瞻仰到將軍的卓越風姿。”
幾個大男人在一起喝酒,喝多了便管不住自己的嘴,其中有人開始搖頭擺手:“有什麼好羨慕的。餘將軍表面看上去對底下的將領十分重視,實則獨斷專權,在軍營裡這些年,大小事都必須向他請示,咱哥們幾個別提有多憋屈了。”
“也不盡然。”他旁邊的兄弟也開啟話匣子,“說到底還是咱們幾個不得將軍喜愛,你看那付淩,年紀輕輕就被餘將軍一路提拔到如今地位,還經常對他贊譽有加。”
“哼,那臭小子也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無意中救了餘將軍一名,後來就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阿卿半挑眉:“哦?付少將如此受餘將軍信任嗎?”
“那可不,餘將軍生前還......”
話說到一半,就被狠厲的男聲打斷。
來人正是他們口中的付淩,只見他已換了軍裝,筆挺地立在月下,鷹眼如鈎。
“半夜時分,你們不好好督促士兵巡夜,在這裡喝得酩酊大醉,像什麼話?餘將軍生前就是這樣訓導你們的嗎?”
付淩斥責幾句後,幾人瞬間清醒了,齊齊起身向他賠不是,而後匆匆離開。
阿卿望著那幾個狼狽逃離的背影,心下更清楚,他們幾個的官職與付淩不相上下,而帶兵打仗的時間又比付淩久,如今卻因他幾句話怕成這樣,可見付淩在寒城的威望。
狐貍尚且要借虎威,沒有餘戰做後盾,付淩是斷然不可能在短短時間內樹立起這般威嚴的。
“付少將,有興趣陪我喝一杯嗎?”阿卿醉醺醺地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付淩冷冷掃她一眼,轉身欲走。
阿卿在後面自言自語道:“今晚這月色與某一夜的極為相似,故月逢故人,不勝歡喜。”
前面的腳步止住,一聲極輕的呼喚傳過來:“來我房裡喝。”
阿卿笑吟吟地拎著半壇剩酒,輕飄飄地跟上去。今夜月色很濃,周圍的雲都散開了,月光明盛,很適合夜話。
一路避人耳目地來到付淩房中。
他關上門,將佩劍往桌上一扔,淡道:“你向人打探我和餘將軍的關系作甚?”
阿卿笑著走過去攀上他的肩膀,沖他咧嘴:“別這麼冷淡嘛,好歹你我二人也算舊相識。”
“呵!舊相識?”付淩聳聳肩甩開她的手,“你應該慶幸我已經斬斷與過去的所有聯系,否則,你我現在便只能刀劍相向。”
“嘖,真無情。”阿卿撇撇嘴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