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哪?”阿卿比白黔還急切。
“在邊關,陳副將手裡。老夫擔心回長安之後有人行竊,索性在回來前就託付給陳副將了。”
阿卿心裡暗罵一句。
這老狐貍,還懂得狡兔三窟。看來今夜註定是無功而返了。
“將你貼身信物交出來,本殿下派人拿著信物去取。”白黔仍不松劍,冷漠道。
“哼。三殿下,恐怕要讓你失望了,陳副將只會親自交給老夫,絕不會給第二人。”餘戰言辭間頗為自得。
“是麼?”白黔忽然笑了。
他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半幹的嘴唇,而後從容地抬手提劍,似要放了餘戰。
頃刻間,月光下劍影忽閃。
一股熱血噴灑在了阿卿的臉上,順著黑色面紗滴答滴答緩緩流下。
空氣中彌漫著新鮮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阿卿呆住了。
她是第一次親眼看見有人死在自己面前,還是以這種慘烈的方式。
白黔一刀斬斷了餘戰的頭顱,劍刃上的血如柱下流,淌在地上染紅了草木。
她眼睜睜地見那人淡然地拎起地上的斷頭,用布包起,然後用剛剛殺人的那隻手輕柔地攬住自己的腰身,一個蜻蜓點水飛出十丈遠。
“為什麼要殺了他?”阿卿面無表情地問。
她無法理解這個人的所作所為。既然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為何還要出爾反爾殺掉他,如同殺死一隻螞蟻。
白黔清冷的聲音就在耳邊。
他說:“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如果是擔心他將今夜的事說出去,你可以挑斷他的手筋,割去他的舌頭。”阿卿道。
白黔卻只是歪頭一笑,像個小孩般無賴,“那多麻煩,還是直接殺死來得幹脆。”
阿卿望著皎潔月光下他幹淨如玉的面龐,覺得從腳底生出一股寒意。他笑得很坦然,沒有半點心虛或不安,宛如戴上了魔鬼的假面,完美無瑕。
地獄坦蕩蕩,惡魔在人間,也許說的就是他這樣的人。
她不再言語,因為人和變態,是沒有什麼話好說的。
回到三皇子府,她洗了三次澡,才感覺身上沒有那股血腥味。躺在帳紗圍繞的床榻上,一整夜都沒有合上眼。
第二日清晨,便聽到了餘將軍遇害的訊息。
皇上極度震驚,命人全力追查此事。上千人將將軍府圍起來,裡外搜查了許多遍,卻連刺客的一塊衣角都沒發現。
隨後又不知從哪傳來了流言,都說餘將軍是心術不正,被鬼索了命。
謠言四起的這幾日,阿卿都沒有去軍營訓練,白黔也沒說什麼。
但阿卿心裡始終惴惴不安。餘戰死後,自己就成了唯一的知情人,而白黔卻沒有殺她滅口,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自己還有利用價值。
她宛如一顆棋子,被人擺放在棋盤上,卻不知自己身處什麼位置。也許四周沒有其他的棋子,也許早就危機四伏。
朱兒和路臾這些天都陪著她,路臾總變著法子讓她解悶,前天抓了只麻雀,說給她養著,昨天又編了草帽,給她戴著。
今天,他挽著袖子,手中捧著一隻青花瓷廣碗過來。
阿卿遠遠便打趣他:“怎麼?小臾還會做菜了?”
少年搖搖頭,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走過來。還未看清碗中玄機,阿卿就注意到他兩條胳膊上都布滿了紅點,有的很淺,有的很深。
“怎麼回事?”她不由拉過路臾的手,蹙眉責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