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椅兩旁各設一把六角南官椅,上面端坐著兩位容貌迤邐的女子,一位是皇後,她曾見過,另一位便是七皇子的生母,徐昭儀了。
幾位皇子按年齡順序依次拜見了皇上,阿卿便在底下聚精會神地瞧著。
雖然場面輝煌,稀奇的東西不少,尊貴的人也不少,路臾還是盯著他的師父看。
只見師父一會搖頭,嘴裡還念念有詞:這個太慫、這個太傲、這個痞裡痞氣、這個病懨懨的......
除了五皇子和七皇子上前問安時,阿卿沒有搖頭,其餘的都慘不忍睹。
光從身形和氣質上,阿卿便排出了他們的帝王相。
就在她以為所有皇子都問安結束後,突然遠遠傳來一道雄渾低沉的嗓音:“兒臣來遲,還望父皇恕罪。”
來者身穿一件紺青夾袍,腰間綁著條雲紋金縷帶,貴氣逼人。他有一雙好看的瑞鳳眼,眼光流轉卻不帶溫度,如利刃雕刻而成的立體五官散發著冰冷的氣息,薄唇抿著,似笑非笑。
阿卿用手肘捅了捅朱兒:“他是誰?”
“三皇子白黔!”朱兒附在她耳畔激動道,“三殿下可是柳昭儀的兒子,英勇善戰,還數次帶兵打仗,屢立戰功,是聖上最寵愛的一個兒子。”
阿卿又搖了搖頭:“可惜眼神過於淩厲,若是他當了皇帝,必定是個暴君。”
她剛說完,白黔便轉身朝這邊掃了眼,嘴角還掛著抹戲謔的笑。
阿卿一怔。
因身旁只有朱兒和路臾兩人,她便沒有壓低聲音。難道,那個三皇子聽見了?
她估算了一下兩人之間的距離。
如果三皇子能聽見她說的話,證明那個人的內力與她相差無幾,不,甚至淩駕於她。
忽然想起什麼。
阿卿壓低嗓音,讓路臾在地上寫出“白黔”的名字。
路臾雖然摸不著頭腦,但對師父的話還是言聽計從,他撿了根木條,在沙地上畫了兩個繁體字。
阿卿看完,連忙用腳踩亂了那兩個字,如果她沒記錯,之前在酒樓撿到的那隻信鴿腿上綁的紙條,落款便是繁體的“黔”字。
阿卿的心開始怦怦跳起來,直覺告訴她,這個人非常危險,最好不要接近。
越是不想招惹的人,越是自己找上門。
白黔從高臺上走下後,徑直來到阿卿面前,他盯著阿卿的領口好一陣看,然後兀自笑了,問道:“你是哪個府上的?”
她今日穿的交領,領口很高,遮住了男子應有的喉結。明知對方什麼也看不出來,她卻仍然覺得有絲緊張。
這個人的氣場太過強大,大到讓人直視那雙鷹眼都困難。
挺了挺胸膛,阿卿還是毅然抬起頭,盯著他的眉心,給他一種對視的錯覺。
她冷靜道:“在下拂然,乃是五皇子府上的侍衛。”
“哦?”白黔摩挲著拇指上雕琢以雲紋的和田黃玉扳指,嘴角噙笑,“那你此次是來助五弟狩獵的?”
“不,在下是來助七皇子一臂之力的。”阿卿不卑不亢回道。
三皇子忽然間變了臉色。
他取下玉扳指,合在手心,捏了個粉碎,繼而淡寡地瞥了阿卿一眼,冷漠扔下一句“陽奉陰違”,便大步離去。
他走了之後,阿卿望著地面上的白色的粉末,若有所思。
三皇子最後說她陽奉陰違,究竟是什麼意思?即便她隸屬五皇子府,卻去幫助七皇子,那也是五皇子授意的,如何能算作陽奉陰違?
同時,阿卿心中也隱隱不安。
如果圍獵場上碰上三皇子這個對手,她能不能取勝還未可知。尤其是當她解讀出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意時,她才知道這個男人為何讓人不寒而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