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皇城裡寂靜無聲。
除了景仁宮裡的宮女太監進進出出, 熱鬧非凡,其他宮殿皆是一片死氣沉沉。
後宮佳麗三千人, 缺有兩千餘人一生也未承雨露。
合歡殿裡裡外點著幾十燭臺,瑩瑩的光彙在一起,照得整個大殿亮堂堂的。
可餘露儀卻歡喜不起來。
算了算, 自從兄長徵戰南疆後,她已經兩個多月沒見過皇上了。
今夜, 她依舊打著呵欠靠在貴妃椅上候著。
不多會,錢坤宮的小桂子就來了。
他苦著一張臉, 表情很謹慎, “美人,聖上批閱完奏摺,便去了景仁宮。”
剛剛還困得不行的餘露儀聽完這話, 氣精神了。
她大袖一揮,將旁邊的果盤掃倒在地,嗓音尖銳得劃破了靜謐的夜空。
“聖上又去皇後那兒了?”
“是,奴才親眼看見皇上的禦輦朝著景仁宮的方向去了。”小桂子早就習慣了餘美人動不動就發火。
“這兩個月來, 他不是留宿景仁宮就是留宿永和宮, 他心裡究竟還有沒有本宮?”
氣著氣著,餘露儀掩袖低低哭了起來。
猶記得, 她剛入宮那會兒, 練宮步的時候摔倒了, 聖上英姿勃發, 當著所有秀女的面打橫抱起她一路送至她的房內,還招來太醫為她看傷。
後來,聖上封她為容華,又升為長使,再到良人,再到美人。
不論她偶爾犯了什麼錯,或鬧了什麼脾氣,聖上從不放在心上,只誇她是“真性情”。
最受寵的時候,聖上一個月有十天都宿在合歡殿。可如今,竟連著兩個月也未曾來探望她,難道,她要失寵了麼?
想到後宮失寵的那些嬪妃的現狀,餘露儀不禁潸然淚下。
“美人,可別哭了,皇上若見了你這梨花帶雨的模樣,只怕要心疼。”端著茶水進來的楊姑姑見了,立馬上前勸道。
餘露儀紅著眼眶,一抽一抽道:“他才不會心疼,更不會來看本宮。自打哥哥遠徵了,他便再也沒來過合歡殿。”
“美人這說的是哪門子氣話?”穩當放下茶壺,楊姑姑又繼續寬慰她,“您是餘將軍嫡親的妹妹,兩人眉目間有些相似。聖上是怕見了您,便想起殺敵在外的將軍,從而擔憂重重,夜不能寐呀。”
聽著聽著,餘露儀哭聲漸止,有些遲疑地問:“你,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奴婢哪敢欺騙美人?等到將軍凱旋歸來,聖上龍顏大悅,心中再無憂慮,定會來合歡宮探望美人。”
一陣風襲來,殿內的燭光閃了閃。
餘露儀又揚起下巴,目光驕傲:“你說的有幾分道理。何況本宮比景仁宮的那位年輕貌美,聖上若非擔憂哥哥,自然會來本宮這裡。”
“美人說的是。”楊姑姑微微頷首,心裡也鬆了口氣。
“行了,你們都退下。冬梅,扶本宮去沐浴。”端起銅鏡又欣賞了下自己年輕的容顏,餘露儀吩咐道。
“諾。”
冬梅有些膽戰心驚,但扶著餘美人的手她又不能表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