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侍衛卻並沒有停手。
小玄子心一橫,直接沖到殿內,跪在餘美人面前,他嘴唇哆嗦著:“趙,趙秀女……已經被打死了。”
餘美人撇了撇嘴,無奈地放下茶盞,移步殿外。
她示意侍衛停手,然後朝楊姑姑使了個眼神:“去看看,是不是真死了。”
楊姑姑聽了腿有些發軟。
她雖是宮裡的老人了,但最多也只是教訓過不聽話的小宮女,餘美人入宮不久,杖斃一個人這還是頭一次。
在主子的注視下,她不得不邁出沉如懸鉛的雙腿。
聽說,人死後如果陰魂不散,便會纏上自己最後見過的那個人。
楊姑姑快速看了板凳上趴著的趙芙然一眼。
場面別提有多駭人。
小姑娘腰部以下的裙衫盡被染成鮮紅色,指甲也被摳得滲血,纖細的手臂垂著,蒼白無力。
再轉到正面去看,趙芙然臉色慘白,眼珠子死魚眼般僵硬地瞪著,宛如死不瞑目。
楊姑姑兩條棒槌粗的腿篩糠般抖起來,她慢吞吞地伸出右手食指,放在趙芙然的鼻子前探了下,沒過幾秒又迅速縮回去。
確實是沒氣了。
她步履蹣跚、連滾帶爬地爬到餘美人足前,眼睛盯著面前的金絲蝴蝶花紋繡鞋,結結巴巴道:“她,她她……她沒氣了。”
楊姑姑已經嚇壞了。
永巷夜廷裡關押的宮女多數都被處死了,但她從來沒親眼目睹過。如今一個上午還活蹦亂跳的秀女,下午就在合歡宮裡嚥了氣,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令人膽寒。
“瞧你這點出息。”餘美人不屑地瞥了她一眼,“不過是個太僕的女兒,死了便死了,賤命一條,他趙太僕還敢來合歡殿找本宮要人麼?”
高懸的明日曬得地面像紅鐵一般燙。
楊姑姑卻冷汗直冒,所謂伴君如伴虎,餘美人今日能狠心杖斃一個小秀女,他日一個不高興也可能下令杖斃自己。在這種狠辣淩厲的嬪妃身邊伺候,隨時都可能丟了小命。
站在外面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餘美人就已經熱得心煩氣躁。
她嫌棄地揮了揮手,讓兩名侍衛將趙芙然的屍體扔到亂葬崗去,自己則邁著金蓮小步回到了陰涼舒爽的殿內。
阿卿被帶出宮,扔進了亂葬崗。
矮一點的侍衛拍了拍手,疑惑道:“說來也怪,這屍體到現在都還是熱的。”
高個子侍衛粗魯地抬袖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隨口道:“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麼天氣,這日頭再照一會,估計屍體都要熟了。”
“說的也是,咱們快回去交差罷!”
“從這邊走,能快點。”
探聽到二人聲音漸遠,阿卿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然後開始嘔吐。
她的周圍都是屍體,多數已經糜爛,發出陣陣惡臭,成群的蒼蠅盤旋其上,嗡嗡地扇著翅膀。
吐了一些苦水,阿卿才打著顫站起來,她捂著鼻子,踩在軟綿綿的屍體堆上,邊走邊幹嘔。
還好早晨沒來得及進食,不然指不定要吐出多少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