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士傑眼眸閃爍,懂了。
皇上棋高一著,他跟祝耽的那點兒盤算,都在皇上手心裡攥著呢。
估計從秦清池被押入刑部的那天起,皇上就開始等著了。
“你要記住,你跟殿下不一樣,殿下是皇上的親弟弟,你只不過是個國舅。殿下就算得罪了皇上,上頭還有太后娘娘兜著,你若是得罪了皇上,全家給你陪葬。”
陳士傑把頭點得像小雞啄米:“娘娘放心,這個道理臣弟自然懂。”
“你懂個……你若真懂,就不能事事聽從殿下的,他能做的事,你做不得。”
“於他輕如鴻毛,到你頭上便是泰山壓頂。”
“我與皇上乃結髮夫妻,侍奉君側尚且要小心翼翼以求自保,何況你一個外戚?”
“殿下若被皇上怪罪,你便要被砍頭。”
“殿下若被砍頭,你便要被株連九族。”
“秦清池一個小小婢女,橫豎都是一死,你何必去刑部催人結案?”
陳士傑本來都快睡著了,聽了這話瞬間一個激靈。
對啊,祝耽為什麼還要特意催刑部結案呢?
結不結案根本也沒影響啊。
她就算不招認幕後主使,用刑也罷,不用也罷,總不至於刑部留她到過年,怎麼著到秋決時也難逃一死了。
不過就算招了也沒用,罪過太大,等待她的還是秋決。
昨天祝耽交代他的時候,他一心以為祝耽是想讓秦清池少受點皮肉之苦,所以讓主審儘快結案,秦清池直接等死。
這樣的話小四對結果不滿意,肯定會暫緩回蘄州的日子。
那留給他的時間就多一些,等他解了禁足,再慢慢找真兇唄。
現在皇后娘娘一句話突然點醒了他,所以祝耽直接讓他找主審官通融下,讓那些獄吏們手下留情就可,為什麼冒這麼大的風險去跟主審談結案呢?
這可是跨行執法啊,是皇上最痛恨的。
就算讓主審結案,又為什麼還要留給秦清池一封親筆信?
他就不怕這封信落到刑部的人手裡遺患無窮?
想到這兒不禁又有點得意,幸虧自己思慮得當,讓秦清池看完就將信收回了。
說來說去,這事就是祝耽百密一疏,白白給皇上送了個把柄。
……
皇后娘娘罵完了他,又召了她身邊的女官命道:“去回皇上,就說今日本宮不適,特命太醫來鳳儀殿瞧病,太常卿恰好聽說,便跟太醫一起過來探病。”
陳士傑插嘴說:“我都要走了,還特意讓皇上知道我來這一趟,有這個必要嗎?”
皇后娘娘白了他一眼:“雖說你到本宮這來須皇上應允,不過探病情急,沒有請示也不是什麼大錯,但你已經是先斬了,後奏難道還不想奏嗎?”
她又走到陳士傑身前,語重心長地說:“小誤會能立時解決便立時解決,不然事後被其他口徑傳出去再做解釋,可就不是當初時的意思了。”
陳士傑點頭應下。
從鳳儀殿出來,張子瑞一直跟在他身後不停地問:“陳大人,是謀害郡主的侍女結案了嗎?”
“嗯,供認不諱,只等砍頭了。”
張子瑞滿臉高興:“那可太好了。”
好個屁啊……
……
皇后娘娘的女官跟顏公公交代了一聲陳士傑到鳳儀殿的事,顏公公轉回殿內正要回稟,祝澧剛好將字帖合上,示意他不必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