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煄話音未落,朱世良就忍不住離那臥榻遠一些,原恭郡王可是在周煄探望過一次之後就自盡了的。皇帝相信他是純潔無辜的白蓮花,朱世良可是知道真相的,直接逼死親爹的會是什麼簡單貨色。朱世良終於把那輕浮油滑有恃無恐的態度收了,連親爹都不放在眼裡,更惶論這個二伯的表哥。
“管事的,重新收拾一間牢房出來,我有話有問朱世良。”周煄吩咐一聲,才仿若後知後覺的想起其他兩人道:“顯王兄、襄王弟,我前些日子事務繁忙,沒來得及問案,現在補上。耽擱你們時間了,真是對不住,你們若是有事,也可先行離去。”
“不必。”襄王趕緊道,鬼知道巧言令色以言殺人的周煄會和朱世良說什麼,襄王道:“陛下既然把案子交給我們三人,當然三個人一起問案最好,顯王兄說是不是?”
“是啊,是啊,一起問吧。”
周煄讓管事的帶路,走到一間佈置好的牢房,牢房裡只要三個座位,簡陋得很。周煄坐在其中之一,揮手讓跟著的人退下,道:“兩位請,案情重大,還是要避嫌的,閒雜人等就退了吧,二位以為如何?”
顯王和襄王都揮退了手下,坐在簡陋的椅子上,聽周煄盤問站在下首的朱世良。
“說說案發經過。”
“罪臣自江南赴任之後,兢兢業業,並無買賣科舉試題一事。秋闈一切均按照規矩一步步實施,等到名單張貼出去之後,坊間就有流言說此次秋闈不公,因為幾個素有才名的秀才沒有上榜。王爺熟讀經史,自然知道史上有名的才子,多次科舉落地的不在少數。每年秋闈、春闈過後,都有不得意計程車子抱怨科舉不公,其實不過是自我感覺良好罷了。因此在流言發酵之前罪臣並沒有放在心上。及至放榜第三日,白子墨才煽動落地士子圍攻貢院,打傷看守小吏,甚至在官員牌匾上貼了買賣二字。到此事罪臣才意識到事情恐有內情,馬上派人安撫學子,然後細查身邊人。不怕王爺笑話,罪臣身邊的人都是慶國公府幾代的家生子,祖上也是跟著太祖轉戰天下的人物,這些年天下承平,又是國公門第,眼光自然高,不會瞧上外面的粗製濫造。流言說罪臣斂財就更好笑了,陛下早有前言,若是此次立功歸來即可封爵,罪臣就是再不知輕重,也不會如此作為。於情於理,罪臣都沒有洩露試題、破壞科舉的理由,不知是誰拿國家倫才大典陷害罪臣,重傷陛下聲譽。若非陷害,何至於發酵三日才突然衝擊貢院?罪臣之罪就在於疏忽大意,讓賊人鑽了空子,還請三位王爺明察秋毫,為臣做主。”這段話朱世良已經說過很多遍了,一詞一句的斟酌,情理兼顧。
一番話把什麼都推乾淨了,想必在他心裡,甚至在很多人心裡,這次弊案的真相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心意、各方勢力的角逐爭鬥。
周煄從懷中取除一份名單,一個名字一個名字的唸了一遍,問道:“隨你赴任的人,有不在名單中的嗎?”
“罪臣不知,罪臣知道名字的也就近身伺候的幾人,剩下的都是管家在安排。”朱世良一推四五六,他們勳貴人家一個主子百十號人伺候,認不全才是正常的。
“管家已經死了。”
“什麼,已經死了嗎?”朱世良惡狠狠道:“王爺您瞧,肯定是被人滅口了,管家跟隨我多年,怎麼在這檔口無緣無故的就死了呢,還請王爺為我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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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不停喊冤的朱世良,周煄也基本明白了他的態度,死豬不怕開水燙啊!周煄一個眼刀,把他喊冤的話逼回肚子裡,淡定道:“本王知道的,獄卒帶他下去吧。”
顯王看周煄什麼也沒問出來,和他一樣,心裡好笑,別看周煄又是逞威風、又是威逼利誘的,還不是什麼都沒得到。顯王一副過來人的淡定模樣道:“煄弟,不要擔心,審案子就是這麼瑣碎,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王兄說的是,主考官疏漏致使弊安發生,依律依例流放崖州就是,現成的法典前例都在,我擔心什麼。”周煄漫不經心道。
剛走出牢門的朱世良自然也聽見了,他自持是皇帝的表哥,可依舊被嚇住了,恭郡王還是上皇的兒子、皇帝的弟弟、周煄的親爹呢!
沒給朱世良反悔哭求的機會,周煄揚聲道:“帶白子墨、陳思阮和季田毅過來。”
三人在來的路上也碰見朱世良了,朱世良還穿著錦衣,想到剛剛周煄對他們的態度,再聯想道周煄一向和皇家親密,三人就算在膽大包天,終究對政治一知半解,都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忍不住膽怯起來。
來到那間空牢房,依舊只有三張椅子三位親王。
獄卒躬身退下,白子墨三人跪地行禮。
“起~說說案情經過。”周煄還是這句臺詞,事實上這些日子他已經讓暗衛把想知道的都查清楚了,暗衛都查不到的,這三人估計更不知道了。
白子墨應聲出列,作揖再拜,道:“啟稟王爺,此次秋闈不公乃是眾所周知的事情。秋闈榜首乃是布政使長孫、亞元卻是大鹽商沈家的長子,諸如此類,上榜的全是豪門富戶。若是他們有真才實學也就罷了,可江南上下誰不知今年賞荷宴上,沈家的沈煉聯詩作文,狗屁不通,鬧了大笑話,連名妓柳菲菲都說恥為恩客。這樣的人居然能高中亞元,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假設你說的是真的,有人作弊,又如何確定幕後之人是朱世良?你們為什麼不陳情請命,反而去圍攻貢院?”
“朱大人一到江南就聲威赫赫,盡收權柄,科舉一事全權由他負責,原本官員根本插不上手,他也早就公開申明,此次秋闈只有他能做主。從出題到放榜,都是朱大人一手操辦,不找他找誰?”白子墨也陰謀論的想過是不是原先的官員給朱世良挖坑,可就算是這樣朱世良也是咎由自取,沒本事還要攬事情,不坑他坑誰?
“學生等人又何嘗沒有請願?放榜第一日就到學政衙門求見朱大人,企圖講理沒想到被轟了出來。還放話說朱大人是陛下表兄,皇親國戚不是我們能撼動的,別說一個秋闈,就是春闈我們也只能認命。同行有激憤之人,讓朱家下僕毆打,回去就一病不起,第二天就去了。學生等雖激憤,卻也按捺情緒,到其他衙門官員處求助,沒想到諸位大人畏懼慶國公府威勢,都不肯與學生們做主,訊息一經傳出,哪裡是學生可以控制得住的。群情激憤之下,這才想到了圍攻貢院,引起朝廷注意的辦法。”白子墨長嘆一聲道:“進京途中,在官差押解之下,居然還有刺殺下毒的事情,都是衝著我們三人來的,若說背後沒有隱情?誰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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