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孝周煄是熟練工,可是再熟練也有疑惑的一天,已經快要出孝期了,下人突然稟報周煄自己“純孝”“兄友弟恭”等等美好品質開始在京城刷屏。
誰閒得無聊幹這事兒,他若是普通人還能透過這個邀名出仕,可他現在已經是公爵加身了,再來這樣的名聲是什麼意思?
捧殺?這是周煄的第一反應,可轉念一想,最近十年之內他的爵位都不可能再升,別人捧他幹什麼?挑撥他和恭郡王的關係?那就更不必了,差成這樣哪兒還用挑撥。
周煄皺著眉頭不說話,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這是怎麼了。
“白冰,連你都查不到嗎?”周煄問道。
“據說陛下在某日朝會時感慨您品行高潔,然後傳言便蜂擁而來,找不到誰在幕後推動。”白冰平鋪直敘道,可週煄愣是從中聽出的咬牙切齒,要知道這是白冰第一次什麼都查不出,他很是挫敗。
“繼續查,小心些。我也想不到做這事人的目的,但小心謹慎不會錯,萬一幕後人是想試探我的深淺,炸你們出來呢?”想一網打盡他身邊的密探人手也不是不可能,周煄按制是不許養這麼多人的。
“是!”白冰也想到了這一點,決定回去就給手下人加訓,一定不暴露。
讓周煄想破腦袋的“名聲副本”,其實是皇帝和太子在推動,陛下金口玉言,太子煽風點火,就為了造勢。畢竟沒頭沒腦的說要過繼,總得給人一個緩衝的時間。等到周煄品行高潔感動上蒼和陛下,太子就可以“順理成章”的過繼嗣子了。
周煄被嚇得戰戰兢兢,最後幾天更是嚴格要求,出孝後的禮儀也請了禮部的主事前去主持,一點兒把柄都不讓人拿捏。
皇帝也下定決心,招了恭郡王前來問話。
“不可!”恭郡王大驚失色。
“為何不可?”皇帝和太子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問道。太子心裡已經在琢磨恭郡王損人不利己,他要怎麼應對了。
恭郡王起身跪下,叩首道:“請父皇恕罪,當年徐氏生產,乃是雙胎,兒臣誤聽謠言雙胎不詳,又加之與徐氏不睦,就採納諫言,送走其中一子。”恭郡王半真半假解釋。
“糊塗!”皇帝一拍桌子怒道:“誰給諫的言,堂堂皇子怎麼和市井村婦一樣的見識!”皇帝一聽就來火,怒問道:“人呢?”
“前些年還有訊息,後來照看他的臣屬去了,兒臣未來得及安排人照看,他就改名換姓守孝去了,去年得了舉人身份,然後便不知所蹤,說是遊學去了。”恭郡王並未隱瞞。
皇帝在心裡打鼓,本來還想著讓周煄繼任皇位,可若是雙胎,容貌就極為相像,這於一個帝王來說是大忌,李代桃僵的事情從根子上就要避免。若是人在,皇帝找來一看,容貌像不像的不說,若是真的像,遠遠送走、毀容甚至賜死都是行的,偏偏人還找不見了。那立周煄為嗣子的事情只能拖著了,皇帝懷疑,恭郡王別是早聽到風聲才吧那個兒子送走的吧,以他和周煄的關係,不是做不出來。
太子冷哼一聲,雙胎不詳,哪家的規矩?只種避諱只適合需要繼承皇位的人,十幾年前就在謀劃,老五果然野心勃勃!那個時候正是他最艱難的時候,他的這些兄弟可沒少在後面煽風點火!太子越想心裡越不得勁,只覺得恭郡王到現在都還覬覦著他的儲君之位。
事情突然就僵住了,皇帝道:“行了,這件事就你我父子三人知曉,不要外傳,純睿那裡更不要去說,你先回去吧,自己也想想。”
恭郡王告退,他有什麼可想的,若是周煄和他感情好,或者周煄重視禮儀規矩,還有可能在他上位之後掀起“大論禮”,加封自己,現在……哼,本該是他的兒子,就是毀了也不能讓旁人得了去!
“如今怎麼辦?”皇帝問太子道。話已經說出去了,若是不過繼恭郡王父子更是難以和平相處,若是過繼,萬一那個雙胎的孩子回來了怎麼辦?去歲就得了舉人身份,才十四歲的少年,別說民間,就是在皇家也算得上是天才人物了。這樣的人,得知自己本有尊貴的身份,卻被剝奪只能與平民一起汲汲營營,心裡會好受嗎?最重要的是他還有本事,能把這份不甘心化作行動,怎麼能讓人放心。
“先找人吧,純睿實在難得,兒不想放棄。”太子還是想過繼周煄的。
皇帝敲著桌案沉思,這個習慣太子有,周煄也有,真是祖孫三代一樣的毛病。
突然,皇帝拍案而起,道:“你還記得西山別院那幅畫嗎?”
“哪幅?”太子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