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眸,輕掩黯傷。爾後恪守諾言,事無巨細,牽念於心。尤其半年後,媔媔有孕。因肚子裡的娃娃與生俱來靈能極盛,更有甚者,數月後,開始汲取母體靈能,君後愈發虛弱。絞盡腦汁,欲勸憂心忡忡的上君,打消制藥,落了這娃娃,以免危及妻子性命的念想。
“少主要的不過是靈能。”
旁觀者清。建言主上,渡拙火於君後,直至少主出世,許可保母子安平。
不過,上君傷愈未久。兼之先前同太和大戰,平白無故,被弟弟汲走一半靈能,元氣猶虛。故而請纓,輪流供拙火於少主。如此這般,有驚無險,撐至孩子呱呱墜地。
凝睇上君抱著那個皺巴巴,哭聲卻很是洪亮的男娃娃,難得露出欣悅的笑容,縱是靈能耗損太過,頭重腳輕,仍覺振奮。
“恭喜!”
上君有後了。
較之成親日久,後妃成群,還一無所出的那個僭逆,上君倒是先享天倫之樂。可見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不過鬥轉星移,此後經年,又陸續添了兩男一女,三位少主,六合宮那頭還是沒有動靜,令熠輝亦生疑,可是太和身子骨有異,生不出娃娃?太鴻未置可否。因甘露複生而絕嗣之秘辛,之於男子而言,頗是難堪。故而,就算太和對他不仁,他亦無意待他不義。含笑,抱起粉雕玉琢的小女兒。縱是媔媔無奈,常道他偏心,待兒子們不公。但因年紀最小,又是唯一的女兒,較阿嵩阿衡他們,難免稀罕。聽他的小阿瑩奶聲奶氣,要去山下看他點化啟智,已然學會生火,說些簡單話語的巨猿,滿口答應。逐風踏雪,飛身下山。然而未至巨猿所在的巖洞,便於半路,看見一個華服男子匆匆上山。
“無事……”
雖擁緊懷中的女兒,柔聲提點她莫要出聲,繼而施結界,隔絕靈息。但那男子若有所感,駐步回首之時,仍是凝拙火於掌心,以備不虞。
當那不速之客一無所察,面帶困惑,繼續趕路,邊安撫自幼長于山中,不曾見過親族以外的生靈,因而怯沮的小女兒,邊眺望溶洞所在的月腰,蹙眉靜思,適才那男子對上山的路徑,很是熟悉。可是入山後,同媔媔斷了聯系,不曾往來的應龍一族?
亦如所料,來者,正是當年送媔媔入山的族親。感知靈能,媔媔亦當機立斷,將孩子們帶去熠輝的住處,請他照看。繼而若無其事,扯了一片麻布,遮掩真容。待族親出現,淺笑吟吟,一番寒暄,果如所料,若非事態緊急,火急火燎,父親亦不會派族裔前來昆侖,尋她這個忤逆的不肖女。
“阿姊……快不行了?”
短短十年,風華正茂的長姐怎就垂危,要見她最後一面?
然則,具體情形,族親亦不知,只道六合宮派使者傳話,次妃病重,唯一的念想,就是見一見十年來隱居昆侖,音訊全無的胞妹。
“怕是放心不下吧。”
連傳話的族親都頗是唏噓,何況血脈相連的媔媔,聽聞長姐危重,自是心焦如焚。
不過現在的她,已非當年那個孑然一身的小不點兒。思及自己的夫君,以及尚且年幼的四個孩子,難免遲疑,直至族親開口催情,方才應承:“你且下山,等我一陣。”
待她收拾行裝,去後山採幾味昆侖山方有的珍稀藥材,再下山,同他彙合。
待報信的族親靈能漸遠,熟悉的身影,悄無聲息抱著小女兒出現在棲居的溶洞,女子依舊沉浸過往,回想兒時不甚親暱,出嫁前,卻因著生死未蔔的上君,對她推心置腹的長姐,淚眼婆娑。
“我想去看看。”
血緣至親病重,作為唯一的妹妹,自當前去探視。然則,其夫狡詐,詭計多端。兼之前車之鑒,難免讓熠輝心疑,可是太和對當年事耿耿於懷,認為君後迄今不願俯首稱臣,不識好歹。故使計誘殺?
不過,放逐的孤女,勢單力孤,又不為族親所容。縱是忤逆犯上,亦不至於大費周章,將她誘去六合宮清算。
故見熠輝義憤填膺,舊事重提,痛斥太和惡行,極力反對她前往六合宮,見長姐最後一面,媔媔苦笑:“一介浮萍,無足輕重。”
不至如此。
回想當年,長姐尚未出閣之時,雖然算不上親厚,但也照拂良多,甚至在族老之女背地裡欺侮,嘲笑挖苦她的樣貌時,挺身而出,下戰書,令其一較高下。垂眸:“一母同胞。”
血脈相連。於情於理,都該去六合宮,探上一探。太鴻緘默。雖情勢未明,貿然前往,確實不妥,但見妻子悲愴,終還是不忍她傷心。頜了下首:“我陪你一同前去。”
作者有話要說: 無聊備注一下:達爾文進化論亂入,巨猿確實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