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是來了。”
當重重禁制,輕而易舉為反其道而行、倒唸封印真言的太和化解,乾坤洞中悠悠響起暌違的笑聲。
苦候良久。
當淨瓶上的最後一重禁制,即要消失。裡間的邪崇正暗自得意,自由身唾手可得,卻不想太和驀地停下祝頌,笑睇震動不已的淨瓶,輕挑劍眉:“長久以來,你一直在蠱惑本君。”
雖說兄長傾力將之封印,逐年加固,不曾懈怠。但到底是開天闢地之初,自混沌而生的至陰之氣。以涬氣及五行陣壓制,終究還是有些勉強。故那一年,還是六歲娃娃的他未有聽兄長告儆,從一隱xue鑽入乾坤洞,瞧那五行陣到底是何情形時,莫名昏厥在洞內。
“原以為中了瘴氣……”
實則是那繚繞迷霧中,有團黑氣,直撲自己而來,方才厥倒。
不過,彼時年幼。蘇醒後,亦不記得所歷之事。故而一無所覺。直至那日朝宴,鳳族嫡女對兄長的心思,昭然若揭,方才因著識海內那個驟然響起的陰冷聲音,驚覺體內有異。
「全都向著你兄長。」
當那桀桀怪笑縈繞識海,極盡刻薄,譏誚他這少君形同虛設。方才察覺識海中,竟有一股陌生靈息,幽微如縷,蟄伏經年。惶恐無措之下,原想告知兄長,卻因那靈息一語道破他深埋心底,未有宣之於口的鬱闇,終是噤口不言。
“當然,本君亦非良善之輩。”
當那靈息坦陳,確是當年被兄長封印的妖傀所蘊的部分溟氣,寄居在他體內,終是抵不住其蠱惑,動了問鼎四洲,取而代之的心思。但追根溯源,還是這妖傀相中他曾潤甘露,乃不死之身,可為己所用。笑睇躁動不已的淨瓶,一語道破識海中的殘靈,不過花言巧語。事後,定會過河拆橋,對他不利。
“更何況本君的身體,自個兒的識海,憑什麼讓你佔了去,龜縮一隅?”
以為不滅他神識,將肉體讓與所謂的神尊,是為榮光,理所當然。殊不知這般妄自尊大,方是當初敗於兄長的根本緣由。
“四洲,早已不是你當道時的光景。”
兄終弟及,方才順理成章。
未待殘靈參透他話中深意,便祝頌自行參悟之改命秘法。
“共生……”
仰首望天,告予無跡可尋,卻掌因果輪回,自成一體的所謂「造化」,他的命數,同溟魔緊密相連:“你不死不滅,本君亦然。”
縱是梟首碎骨,肉身不複存在。他太和的靈識,亦能存在於天地之間,壽與天齊。
“至於你……”
若非溟氣認主,現只受殘靈驅使。他一早除之而後快,何苦留到現在?
漠然抬手結印,以早前求教兄長,終是參悟的禁制秘法,以靈牢桎梏識海內的溟魔。似笑非笑,於識海那頭的咆哮聲中,解除淨瓶上的最後的一道禁制。剎那間,溟氣破瓶而出。奔著體內宿有熟悉靈息的太和,呼嘯而去。待磅礴源力悉數入體。於密室中,修煉百天,終是化歸己有後,青年斂去眸中陰鷙,悠悠步出密室,雲淡風輕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