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外,廣四站在馬車邊,見宋蟬雨出來,忙行禮。馬車噠噠走在街市上,宋蟬雨掀開簾子往外看,日頭落下,小販們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各家酒家門口懸著的燈籠也都一盞一盞的亮了起來。收回手,杏兒正看著她。宋蟬雨覺得奇怪,“看我作甚?”
“杏兒覺得小姐長大了。”杏兒道,宋蟬雨噗呲一笑,心想,也許吧,她現在的心態和以前卻是大不同,經歷的事情一多,總是教人在不知不覺中成長起來,但不是個好事情。
“宋小姐,到了。”廣四在外面道,馬車停下,杏兒掀簾先下了去,再伸手去扶宋蟬雨。
楚硯坐在正廳內,飯菜已經布好,就等著宋蟬雨。那次後,雖然太子沒受什麼罪,卻也是讓皇上留了心眼,所以楚硯一點也不著急,縱然宋蟬雨身上還有著太子妃的頭銜。
宋蟬雨進了正廳,喊道,“硯哥哥。”
“來了,坐。”楚硯指著自己旁邊的位置,宋蟬雨坐下,杏兒為她布好碗筷,退到一旁。
“餓了吧,都是你喜歡的菜,多吃點。”楚硯夾了一塊魚肚,放到她的碗裡,看她吃下,笑道,“如何?”
“好吃。”宋蟬雨也笑。
“那就好。”楚硯自己不曾動筷,不停的給宋蟬雨夾菜,看她吃完就再夾,嘴角始終帶著笑。
宋蟬雨吃的太飽了,最後一筷怎麼也不願塞到嘴裡,“我吃不下了,硯哥哥,你自己吃吧。”
“最後一口,乖。”楚硯把她碗裡那最後一塊魚肉夾起,遞到她嘴邊,哄著人吃。宋蟬雨別開臉,皺著眉頭不願意吃,楚硯再遞過去,還是讓,無奈,楚硯放下筷子。
“今晚有廟會,休息一會再去。”楚硯道。宋蟬雨眼睛一亮,歡快的點頭,楚硯寵溺的摸摸她的頭,示意杏兒撤下飯菜。廟會人多,他們的馬車停在人群之外,下馬車步行過去。楚硯特批廣四帶著杏兒去別處晃,不用管他們,廣四高興的應下,帶著杏兒走遠。
廟會上吃的東西多,香氣飄來,宋蟬雨愣是一點胃口都沒有,立馬望著楚硯控訴,“我說一直讓我吃,原來是怕我到了廟會管不住自己,亂吃。你可真會算啊,硯哥哥。”
楚硯替她隔開擠過來的人,“廟會太晚,你吃多了晚上睡覺會難受。”
雖然知道楚硯說的是實話,可宋蟬雨還是不樂意,廟會上的吃食都是以往吃不到的,也只有廟會有,現在自己肚子飽飽的,水都喝不下,只能看著好吃好喝的嘆氣了。
晃到一賣面具的小攤,火紅色的鳳凰半臉面具簡直太招眼,宋蟬雨一眼就看中了,拿起往自己臉上一比劃,歪頭沖楚硯笑。半張面容隱在面具下,嘴角微笑,眼睛通亮,楚硯心裡微一動,俯低身子,唇輕落在她的眼角,面具的框架處,沒有真的碰上。
宋蟬雨面色泛紅,猶如面具的顏色。
小販見到了客人,趕緊道,“小姐,這面具是一對的,看,這個金龍面具,和你臉上的火鳳。”
宋蟬雨看過去,金龍面具看著更加威儀。
宋蟬雨想給楚硯戴上,但是楚硯太高,宋蟬雨踮起腳都夠不到他後面,無奈道,“硯哥哥,你蹲一點。”
楚硯聽話的半曲起腿,與宋蟬雨平視,眼睛似要望進宋蟬雨的心裡,宋蟬雨咬著唇,別開眼,把金龍面具的繩子繫到楚硯後面,確定不會掉後才看向楚硯的臉,面具遮住了半張臉,可沒遮住他投過來的目光。宋蟬雨羞澀異常,卻還膽子大的學著楚硯。
湊過去,親在了他眼角處的面具上。
之後,都不敢看楚硯,望向別處。楚硯扯著她的衣袖,偏頭問,“喜歡嗎?”宋蟬雨點頭。楚硯詢問了價格,掏了銀兩給小販,牽起宋蟬雨的手,就這般帶著面具往其他地方走。
奇聞奇事都看夠了,時辰也不早了,宋蟬雨都打了好幾個哈欠,楚硯也不帶她逗留,往馬車的地方走。杏兒和廣四早就在那裡,坐在馬車上,一左一右的看著天上的星星。
“小姐。”
“杏兒,我好睏。”宋蟬雨趴到杏兒身上,眼都快睜不開。杏兒笑的扶著她上了馬車。
晚上夜涼,宋蟬雨身上也是冰涼,馬車裡暖和,還有薄被,楚硯給她搭上薄被,見人困的快沒意識,扶著人靠到自己的肩上,輕聲道,“你睡一會,到了我再叫你。”
宋蟬雨很快睡過去,手還拉著楚硯的手。
楚硯的心軟的一塌糊塗,這曾是他肖想了許久的事,也不知道她從什麼時候開的竅,願意與自己親近,碰她,親她,都沒有過多的抗拒。面具還在臉上,楚硯替她解下面具的繩,取下放到一邊,和自己的放在一起。曾幾何時,他也陪著她買過面具,不過是送給他人的。
龍鳳面具搭在一起,楚硯的眼睛深沉似海。
落下一個吻在宋蟬雨的額頭上,把人擁緊。八年前安慰自己的小姑娘在悄無聲息的長大,他從小種下的情根也終於找到了棲息的地方,從前不敢想的事,正一步步向自己走來。
宋府門前,宋昭立在外面。
馬車駛近,宋昭迎上去,杏兒在外面掀開簾子,楚硯從裡面出來,懷裡抱著宋蟬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