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朝時,皇帝又將此事重新提了一遍,目光沉沉的看著朝中各大臣的臉,沒有放過任何一個人的表情。
將所有人的神情記了下來,皇帝什麼都沒說就下朝了,等到他離開之後,朝中這才有些嘈雜的討論了起來。
蔣鵬看著皇帝遠去的身影,這才抬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心臟彷彿都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了,他在人群中找到了師徒佐的身影,見對方使了個眼色之後,便不動聲色地跟了上去。
下朝之後,結隊而行的人不止他們兩個,所以看起來也沒什麼奇怪的,等人們都走遠了一些,蔣鵬這才慌張道:“大人,這可怎麼辦,若是當真讓七皇子調查出什麼,恐怕我們這些年的努力都會付之東流。”
“莫要慌張。”司徒佐虛抬手示意他不要太激動,隨後觀察周圍確定沒有人偷聽之後,這才冷靜道:“現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不可能牽扯到京城,就憑七皇子的能力,他能做到的也只有把地方官員繩之以法,不可能插到更深的地方。”
“若是良種的去處被查出來怎麼辦?”聽到他的那些話,蔣鵬也安心了許多,可還是沒忍住,問出了最致命的問題。
“不可能。”司徒佐十分有自信,隨後他眯了眼,語氣森然,“不過你的動作麻利點,儘快將所有與陵水相關的證據抹去,那些廢物也該換換了。”
京城中的訊息很快就傳到了陵水,得到了皇帝的放權御旨,唐司君立刻就開始正式審問王忠禹等人,同時將縣衙中人換成了自己的人,開始徹查此事。
事關陵水百姓的生存,幾乎所有的知情人全都到縣衙,將這些年以來的腌臢全部放到了明面上,將王忠禹眾人徹底打入谷底,再無翻身的機會。
可這並不是唐司君想要的最終結果,這些人不過就是替罪羊罷了,如果找不出與京城那邊的利益鏈,陵水之事很有可能再次發生。
可他能找到劣中替換良種的證據,卻找不到良種的銷售渠道,最開始陵水縣還沒有發生這種事的時候,百姓的良種農產品也是全權交於縣衙中人處理,他們根本不知道去向。
不過唐司君也沒有放棄,還是讓人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皇子,郊外有一戶老農,他兒子曾經在縣衙做過一陣子差事,不過後來因為得罪了人,就被辭了官,前些日子生了重病,所以才沒找到人。”
好不容易找到這麼一點點希望,唐司君自然不肯放過,“家人看好了,我現在馬上過去。”
那戶人家就是當初狗兒帶鹿止溪去的地方,即使現在沒了王忠禹等人的干涉,也依舊一片荒涼,就是想要恢復當初的光景,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看著這樣的場景,唐司君心裡越發冷靜,很快他們就到了那戶人家,因為提前有人守在這裡,引得周圍不少人在圍觀。
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他們對官員天生就沒有好感,這戶人家的老龍也不例外,看到唐司君之後,渾濁的眼睛中滿是防備。
“請問你兒子在家嗎?”唐司君開門見山的問道。
與其花時間與他們解釋什麼,不如趕緊將這件事情解決,讓這些人的生活恢復平靜。
老農沉默了良久,這才轉過身去,跛著腿道:“進來吧。”
跟那日剛來到陵水縣不同,此時的唐司君看到的是凌陵水的真正面目,屋子裡滿是潮氣,一進去就可以看到一個躺在床上面容灰白的男人,讓屋子裡更是添了一些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