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恩師的問話,沈不凡緩緩地點點頭,道:“恩師猜的不錯,確實是自那以後,弟子便對雜學推崇不已”,他看著眼前的秦夫子,又微微昂起頭,眯眼望著天上的雲朵,悠悠道:“如果說弟子也有義的話,那便是雜學”!
真正的讀書人,疑惑對於他們來說具有天然的吸引力。秦夫子也不例外。他這會兒早忘了沈不凡身上的諸多奇特之處,好奇道:“以雜學為義,為師聞所未聞。倒是公輸子後世稱為魯班)有些相似。拙言可是要做他那般的人物”?
秦夫子說起來也是典型的儒家學者,讀的學的大部分都是儒家經典,雜書也有,但是捋不清沈不凡所指的東西。
沈不凡不認為秦夫子會在自己此次的解釋下會對雜學有重新的認識,也沒有這個必要。就像上次在楊望年家裡以農業為例來引證雜學,最後楊望年父女二人都覺得雜學無法自證。
古代的科學實在是沒有土壤,也沒有什麼讓人信服的成果。
沈不凡簡單答道:“公輸子一代大家,弟子豈敢與之相比?弟子以為雜學是世間萬物的根本,許多事情早已存在只是我們沒有發現而已。真到了那個時候,弟子才堪堪相信義的存在”!
“此為何故”?秦夫子只是因為關心弟子的緣故才緊追不捨,他本人並沒有多少興趣在雜學上面。
“雜學昌盛,讓社會不再有人捱餓抗寒。那時民智已開,不再是少數人去給義來下定義,掩飾和巧言的生存土壤貧瘠多了,事情才會迴歸於本質”!
秦夫子聽了沉吟半響,道:“為師於此話理解無能,或許你是錯的,也或許你是對的。生命短促,為師也沒有幾個年頭好活了。即使真如你所說,我也看不到見證的那一天”,見沈不凡要出口安慰,他苦笑一下襬手製止道:“生死有命,老夫這把歲數也已經看開了”!
沈不凡不擅長用客套話安慰人,正有些鬱悶時,只聽恩師問道:“拙言,你是不是也不相信朝廷”?
秦夫子這突然的話如巨石投湖,轟起滔天巨浪。沈不凡驚詫地睜眼望著眼前的恩師,隨即想到倆人的關係,稍稍放下心來,沒有過多解釋,吐出一字道:“是”!
“可有報效朝廷的意願”?
“有,更為了自己和親朋好友”!
……
“可忠於朝廷”?
“那要看是什麼樣的朝廷”!
……
“若有機會,可有造福天下的念頭,為百姓謀福利”?
“有”
“好,你當要記住此話”!
“是,弟子不敢欺瞞恩師,一定記得”!
師徒倆人快問快答,終於問無可問,答無可答!
秦夫子一直期望金榜題名,最後高登廟堂施展有為之身。可惜天不遂人願,到如今也只是個鄉村學堂的。差距之大,可謂天壤之別。要說心裡對朝廷沒有半點埋怨和不滿,誰都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