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公來得,我又為何來不得?”
曾公亮神情一暗,卻是沒接。他來,那是他罪有應得。
“別去!”
唐奕抬頭,“為什麼?”
“太亂!你若真是貶黜至此,大可在雷州落腳,就算朝中也沒人說你什麼。”
唐奕笑了,“聽曾公這麼一說,我更想去看看了。”
曾公亮一時氣結,忍不住罵出了聲:“瘋子!”隨之苦笑,“看來,老夫還是沒算錯你的。”
說完,把杯中清茶一飲而盡,“行了,把這茶和茶具給老夫留下,你可以上路了。”
唐奕聞言,支起身形,也不準備多留。與曾公亮一見,不在於興師動眾讓他跑這麼遠來。也不在於聊了什麼。重點是,唐奕釋放了善意,曾公亮同時也釋放了善意。
拱手一禮,“那奕就告辭了,曾公保重。”
“嗯,曾公亮點了點頭,沒有起身還禮。”
“那三船水軍你帶上兩船。”
“……”
“帶他們做甚?”挺淡定的唐奕不淡定了。
“護送你過海。”
……
和著,曾公亮勞師動重弄來的兵是給他帶的?
“有這個必要嗎!?”
“有!”曾公亮盯著唐奕。“你我雖有過結,但是錯在老夫!與你有兩次仇,還你兩船兵,算是了卻一個心結。”
“……”唐奕心道,吳育說的沒錯,曾公亮算是個君子,君子的腦迴路都不正常。
“曾公與我不是私怨,大家身不由己。”
這句似是觸動了曾公亮的心事,不由出神長嘆:“是啊,身不由己。”
他這般作派倒是讓唐奕生出好奇,“這麼說來,曾公現在不算是汝南王一系的人了?”
“呵……”曾公亮聞之苦笑。“一個流放五嶺的曾公亮,又怎麼算是那一系的人呢?”
“曾公心中有怨?”
“沒有!”曾公亮極為篤定。“有慶幸!”
“慶幸他們放過我,沒讓老夫錯的太深!”
“那……”
話說到這個份上,唐奕再也忍不住好奇,“那曾公可願告知,那一家憑什麼讓曾公甘願犯錯?”
“憑什麼?”
曾抬起頭,現在似乎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了。
“老夫是泉州人氏。”
“嗯。”
“可老夫的兄弟姊妹全都紮根北方,子浩明白了嗎?”
“全都紮根北方!?”
唐奕心中那個疑問終於有了答案。
深深向曾公亮再施一禮,不再遲疑,轉身行向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