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大郎說做的多,勻出一些給兩位嘗鮮,卻是沒什麼花樣兒供二位選擇,二位莫怪。”
青年人不禁喜上眉梢,連連向馬嬸道謝。
這時,馬伯的生煎也已經出鍋,兩桌人各自用食。
孫郎中左右看看,不由向馬老三問道:“怎麼不見你家小子?”
“一早就去城東採買了,估摸著也快回來了。”
唐記生意極好,不光供應早餐,午、晚兩餐也賣生煎,而且生意不比早上差。
一天下來,要出五、六十鍋的生煎,麵粉、菜肉的消耗不小,幾乎每天早上,馬大偉都要去城東的菜市採買。
“不用管他,咱們吃咱們的,灶上給他留著呢。”
孫郎中見怪不怪,一邊安心吃飯,一邊與眾人閑聊。
“你家小子二十有四了吧?現在生意這麼好,讓唐大郎趕緊把他爹欠下的傭資還上,好給大偉找門親。再拖下去,有錢都沒好小娘願意了。”
馬老三一顫,欲言又止,偷偷地看了唐奕一眼。
其實他想說,唐大郎不改大戶之家的作派,使錢從來都是大手大腳,食鋪生意雖好,但也頂不住這般揮霍。
見無人應聲,孫老頭自知無趣,又把話頭兒扯到了別處。
眾人邊吃邊聊,聊著聊著,馬伯突然沒頭沒腦了冒出一句,“聽說朝庭下了詔諭,朝官因被彈劾,雖然不曾貶降懲罰,但有改移其他官職,一律四週年磨勘?”。
“你那都是老黃歷了。”孫郎中邊吃邊道。“此令去年初就有了。聽說,就是專門針對範相公和那幾位新政之臣的。有人怕官家把範公調出京城沒幾天又召回去,才逼著官家訂下的這四年之期。”
馬伯急道:“管他是新是老,只要有這麼一條兒聖諭,那豈不是說,範相公四年都釘在咱鄧州了?”
眾人沒注意到,另一桌的父子二人聽聞之後,都不由的一滯,那老者更是送到嘴邊的一箸小菜停在半空。
馬伯繼續道:“俺老漢可不管什麼新不新政,只要範相公在鄧州不走了,那就是咱們鄧州的福氣。範相公來了鄧州還不足年,卻已讓全州上下一新,不僅免了繁瑣農稅,而且政令昌明,百姓得利。聽說,近期還在修書院,大興文教。”
唐奕一聲嗤笑,“朝庭失了一位治世之臣,卻便宜了咱們鄧州百姓,這算不算是諷刺。”
如果早生個十年,唐奕一定要給這位範大神寫封信,讓他別鼓搗什麼改革,最後只能是把自己給坑死。
馬伯一臉的憨直,“十個好宰相也不如一個好知州,俺老漢可不管什麼能不能臣,只知有範公在鄧州一天,咱鄧州就有好日子過!”
孫郎中也嘆道:“範相公主持新政,前年還是如火如荼,大有治世安民的氣象。誰能想到,這天說變就變,轉眼之間,範相公、富相公、歐陽相公就失了勢,吵得火熱的新政也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唐奕正在心裡吐槽,嘴上自然不善。
“狗屁不通,形勢不明,早點收場倒是好事。”
孫郎中知道他又要說那套歪理來糊弄他們,揶揄道:“少拿……”
話還沒說完,只聽啪嗒一聲,卻是旁桌老者本就僵在那裡,聽了唐奕這句,更是全身一顫,竹筷應聲而落,掉在桌上,傳出一聲輕響。
唐奕一轉頭,見老人家的筷子掉了,也不知道是自己惹的禍,若無其事地讓馬嬸再為老者添一雙筷子。
不想,少年文生啪的一聲把竹著拍在了桌上,嚇得眾人一激靈。
“這位小哥,此言未免太過狂悖了吧?”少年文生語氣頗為不善。
眾人一愣,原本熱絡場面為之一滯。
馬伯呆愣地看著那文生道:“公子,這是鬧的哪一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