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恩握了她的手,食指慢慢遊著,將她小手上的每道線條都描畫過一遍,垂眸笑道:“我當然相信你,也
當然不怕你。在弄清楚真相之前,我想你也不必太畏懼突然蘇醒了的這股力量。”
“它會使你不再害怕從前害怕著的東西……對不對?”他的臉湊過來,唇便印在她臉頰上,低語無比清晰
地傳進她耳朵裡,“我的伊麗莎白變得很強大了。”
“所以不必害怕。”
女僕端著一盆水進了將軍的臥房。
雪一般剔透的短銀發散在枕上,那閉目睡著的男人給高溫熬得嘴唇都有些幹涸,眼睫顫著,顯然夢裡相當
不太平。
這樣被病折磨著的將軍該虛弱得令人心疼,女僕靠近他時也確實覺得很心疼,不知手抖還是如何,盆裡的
水突然漾了一下。
手帕在水裡浸濕了又擰幹,將弗雷德額頭上的汗水都一點一點擦拭幹淨,手無意中觸碰著了他的面板,還
是燙得驚人。
藥已經喝下去許多,還是不見效果。
女僕身上突然一個激靈,覺有人在身後窺伺一般,下意識轉頭去看,卻居然真的瞧見一個人在門口站著。
只是那人看得光明正大,見她受驚地轉頭來,也不過抬手以食指抵唇,示意她不要發出聲音驚擾了病人。
女僕果真乖乖地沒有說話。
除開下意識服從了那人,失語還因為被那人妖異璀璨的異瞳晃得出神,待反應過來,哪裡還敢停留,趕緊
將東西收拾收拾,腳步輕而飛快地離開了房間。
到走廊上,她有些不放心,走前去問守衛著的其中一個士兵:“剛才進去的那個男人你認得嗎?”
“是蘇大人。”對方這麼說。
倒真不是擅自闖進來的人。
蘇明明不在弗雷德的出行隊伍中,不知怎麼竟然出現在這裡,四下無人,他關了房門,緩緩走到弗雷德床
邊。
床上那男人病中不適的模樣映照在他流麗的異瞳中,一瞬間彷彿那痛苦也刻印進去,只是再眨眨眼去看,
又是一片平靜,什麼都沒有。
蘇在弗雷德床邊拉了椅子坐下。
他這麼靜靜看了一會兒,眼見不知身外事的將軍額上又給滾燙的體溫熬出薄薄一層汗,面色平靜地將手覆
了上去。
那是一雙能彈奏出天籟的手,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驅除疾病的作用,這麼用掌心貼著弗雷德的額頭,不
過片刻,弗雷德竟長舒一口氣,雙頰病態的紅也彷彿褪了些許。
這一幕如神如妖如幻,讓旁人看見,大概要驚得叫出聲。
蘇仍保持著這個姿勢,此刻瞧見弗雷德的反應,視線終於移開去,不知在看空氣,還是在看旁的什麼。
末了低低開口,打破這臥房裡的沉寂:“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