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殿下的出宮遠行遠遠不如甩手就走人的國王那般輕松。一路上仍然要抽出時間來看從各地送到的文
件,縱無名吸血鬼的死亡與弗雷德的病也不能阻斷。
因而他白天能夠與貝茜單獨相處的時間其實並不很多,趕路的時候逢著陰天還能帶她一起騎馬,現下歇腳
在納蒂,多的是需要赫恩親自過問的事務。
連向來精力旺盛的弗雷德都因病倒下,維克託與親衛隊們便非常關心赫恩的身體,倘若知道自家殿下夜晚
還要負責喂飽他的小吸血鬼,想不出會是什麼表情。
所幸赫恩的精力一直都是滿溢著,昨晚熬了夜,今天也一樣精神。
還一樣溫柔。
親眼見過貝茜殺人眨眼間,他卻好似什麼反應也沒有,更談不上懼怕,這會兒緩緩走到那綿軟的一團跟
前,依然如同平常一般,抬手去摸一摸她的臉,才道:“我看得很快。”
手心裡觸控著的軟嫩的頰果真給夜風吹得冷冰冰,貝茜一開始想躲,但抬眼對上赫恩的視線,抿抿唇,還
是放鬆了身子沒有動。
也沒有挨近他。
無意殺了個血族對她的影響用肉眼便能看出來,這麼幾天她總跟維克託說的那樣不愛講話,偶爾有肢體接
觸,起初都會身子微僵,雖然什麼事情也沒再發生。
不知道該不該算好事——貝茜雖少了話,倒也不如預料中那般消沉,發呆的時候會看她自己的手,但沒有
掉眼淚。
赫恩抬手解開軍裝外套的扣子。
再厚的毛毯裹在貝茜身上都沒有溫度,待他抽了她的毛毯,將外套裹上來,一時間溫暖的體溫驟然貼近,
才覺出今夜高樓大風裡刺骨的冷意。
“來。”他道。
那懷抱對她敞開著,往常偎習慣了的,知道那種手臂圍攏了腰的安全感。
貝茜看看他,終究慢慢地從窗臺站起身,伸手去摟住赫恩的脖子,讓他將自己抱了下來。
“路上看的那本書還記得麼?上次你念得很好,今晚換我給你念怎麼樣?”赫恩問。
說著話的時候已經走到床邊,抱著貝茜坐在了床沿,將她胸前一縷發撥到後頭。
她不應答,他就很耐心地等著,果然沒等多久便等來她的開口,只是有些答非所問。
“我殺了一個血族。”貝茜道。
赫恩眸中幽光一閃,沒有說話,只低頭去看她。
“但這不是我的力量。”她攤開兩隻手在跟前瞧著,已在心裡確認過千百次,希裡蘭德對她說過“你身體
裡有我的血”之類的話,但絕對不可能給她這樣強大的力量。
作為唯一被希裡蘭德初擁過的血族,她不同於普通吸血鬼的地方也就只在於不怕陽光也不怕銀器而已。
當然貝茜見過一層銀對那吸血鬼的傷害之後,大概便多多少少不再以為這樣的好處只是“而已”了。
“我不知道怎麼回事——你相信嗎?”她問。
頓一頓,又道:“你怕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