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內好似有千百隻手在撕扯著她的內髒,她猛地弓著身砰的側倒在地,疼的她蜷縮成一團不停地翻滾掙紮。
“小、小姐……”
半炷香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楚意拿著一根簪子撩開她面上被汗水打濕的黑發,凝視著那雙含著的痛苦絕望的眼睛,哎呀,這樣的表情果然很適合她呢。
“想要解藥?”楚意最近很少開口說話,聲音有些發澀。
宮女佩兒已經疼的沒有力氣說話了,她嘴皮子抖了半天才溜出一個想字來。
楚意取出一粒白色的藥丸,紮在簪子上遞到她唇邊,語重心長道:“要乖哦,不然會很慘的。”
佩兒看見藥丸一瞬間竟是來了力氣,伸著脖子一口咬住簪子,楚意將簪子抽了出來,看著她唇上被劃破的傷口嗤笑了一聲,隨手便將簪子丟在了地上,她拍了拍手,真是髒死了。
楚意去了偏殿的貴妃榻上,半撐著身子發呆。
佩兒體內的毒被藥壓制了下去,她緩了一會兒才爬了起來,乖順地跪在榻前等她吩咐。
“去把那兩人叫進來吧。”楚意順著自己的長發,似笑非笑:“總不能你一人受罪,偏他們二人好過不是?都是一路的貨色,我如何能厚此薄彼呢。”
佩兒應了是,快步退了出去,不過須臾便領著兩個人走了進來。
殿門緊閉,內裡的光線稍有些弱,楚意看著兩人下跪請安也不叫起,反倒是吃起榻邊矮桌上的糕點來。
這方跪著的三人,佩兒是跟著原主一起進宮的丫鬟,有著多年的主僕情誼。
靠右邊的年長宮女名叫雲翠,是原主那遠嫁的好友溫儀長公主留下來的老人,現今是這永寧殿的掌事姑姑,因著好友的關系,原主對她多是信任和尊重。
左邊的年輕太監喚作小福子,是原主進宮第一天從蕭充儀手裡救下來的,可憐原主一時好心,救下來的竟是個‘雙面間諜’。
這三個人,原主從沒有虧待他們一絲一毫,甚至於他們有恩,可他們是怎麼回報原主的?
楚意忍不住搖頭,動物尚有情義,他們倒是連豬狗都不如。
原主名叫柳楚意,她的母親柳張氏是大儒張北溢的獨女,父親柳正書乃是有天下第一書院之稱的黎山書院的院長,一家子都是正兒八經的名門清儒。
因著這樣的身份,原主很小的時候就被選為了皇後之女溫儀公主的伴讀,也就是在那些身為伴讀的歲月和當時還是太子的裴賦有了牽扯。
原主模樣生的好,哪怕年紀小也比旁的女娃精緻可愛,更何況書香世家日日夜夜的薰陶,在一眾的公主伴讀中輕而易舉脫穎而出。
她與裴賦相識在禦花園旁邊的風來榭,少年身姿挺拔,就像是她院子裡的那一棵白楊,不似花樹枝繁,卻自有姿儀。
兩個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途中有溫儀公主搭線,關系隨著年長一日比一日親暱。
有時情不自禁,他攬著她許下了不知道多少承諾。
十五歲那年原主的外祖父張北溢辭世,張柳二家皆是人丁凋零,原主一家三口護著老先生的靈柩回了老家冀州,這一去便是一年。
走的時候裴賦拉著她的手許下正妻之位,他說他等著她回來,等她回來,他便風風光光地將她迎進鳳梧宮的大門,入主六宮母儀天下。
那般的情深意切,原主感動不已,陷在那情愛的泥淖裡掙不開也逃不掉。
一年而已,也就一年而已,古人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她對這話深信不疑,她與裴賦多年感情,不過三百六十五個朝暮,不過三百六十五個朝暮而……已啊。
可惜,她低估了美人如花的誘惑,也高估了裴賦所謂的真情。
這一年裡大離後宮的辛才人嶄露頭角,出色的容貌,清冷的氣質,恍若天山雪蓮般迷人,和柳楚意擁有十年情意的裴賦不過半月便溺在了辛悅手裡。
從辛才人,到辛美人,辛婕妤,直接越過九嬪到四夫人之一的辛淑妃,她只用了不到一年,大離寵妃辛淑妃的名號如雷貫耳。
而原主執著地回到京都,想要向裴賦討個解釋,他卻連見她一面都不願意。
原以為選秀之事應該沒了著落,沒想到裴賦還是把她收入了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