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破,魔王出,看來千魔洞那裡,已經徹底變天了。
謝秋溯這兩年來早已察知當初的法印松動,一直在尋求解決之道,只是沒想到沖破得這樣快這樣急。
厲桓池,終究是出來了!
連連封住心脈大xue,胸口依然悶痛不已,與心脈相連的法陣被破帶來的沖撞餘力未消,帶起一陣陣揪痛。
謝秋溯咬牙半撐著山壁才讓自己不至於倒下,抬目望向西南方向,本該破曉的天際,彷彿籠了一層薄薄的烏雲,不見黎明。
“師叔?你怎麼了?”
暮景被關在逼仄結界之後,費力找著角度也只能看見謝秋溯半個蒼白的下巴,和一隻死死扣住崖壁的手。
“師叔?師叔?”
他擔憂的幾聲連喚都未能得到迴音,謝秋溯硬撐起身,轉眼便消失在原地。暮景心中羞憤,恨恨咬牙去拍打結界洩憤,卻反倒被結界反力掀翻在地,力道之大,直將他掀飛撞上石壁,生疼,氣血翻湧下,生生嘔出一口血來。
瞧著地上猩紅粘稠的液體,暮景雙眸彷彿染上血色,聲音怨毒低沉著道:“謝秋溯,你還能關老子一輩子?”
你最好祈禱你這次就疼死算了,否則日後落在我手裡,今朝之賜,我會千百倍的討回來。
暮景眸色幽幽投向被雲霧隔斷的遠方,牽動嘴角,露出嗜血的笑。
因為傷情來勢洶洶,本打算將暮景丟回玄清宮便立即動身前往四明山的謝秋溯不得不回了一趟秋原峰,一頭栽進丹房裡,本不想驚動了輕鳶,卻未料到輕鳶正巧便在丹房,小心謹慎的避開了寢殿,卻在目的地被撞了個正著。
輕鳶這兩天得了謝秋溯吩咐在殿內養傷,閑得無聊,索性來此挑選些釀造果酒的藥材,謝秋溯跌跌撞撞撞門進來的時候,將她嚇了一大跳。
待得看見他的臉色與唇角血跡,更是大驚失色,忙沖過來扶住他,焦急問道:“師父,你怎麼了?”
謝秋溯不敢開口,嘴裡滿是翻湧的腥鹹味道,他怕一張嘴,便止不住嘔血。只能藉著輕鳶給的力道,走到一側的丹藥架子上,挑了一個玉脂瓶,仰著頭將裡頭的仙丹一股腦全倒進了嘴裡。
而後就地盤坐,調息修養。
輕鳶心急如焚,她跟在謝秋溯身邊這麼久,從未見他借丹藥的力量將養過,此刻手足無措,只覺想要幫忙卻沒有絲毫可以著力的地方,只能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生怕有些什麼意外。
待得謝秋溯引著整體在體內執行了一個大周天,收勢睜眼,她便立刻迎了上去,拜坐在他身前,面上滿是揮之不去的擔憂,問道:“師父,究竟誰傷了你?你怎麼回山了?四明山那兒……”
“沒事,害你擔心了。”謝秋溯輕輕搖了搖頭,止住她的話頭,不想讓她多問。
可他這般出現,輕鳶又怎麼可能放心,秀眉緊蹙著,一雙杏兒眼亮晶晶的,盛著嗔怒與委屈,瞪著他,謝秋溯便覺得剛剛想要撒的謊,變得無比拙劣與蒼白,摸了摸鼻頭,不說話了。
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被謝秋溯撿回來了,這些年謝秋溯就她這麼一個徒弟,對於謝秋溯幾百年前的事,多多少少也風聞過一些。
而且,也許她比那些幾百歲的旁人,還要知道的更多些。
“是不是魔界的封印出什麼問題了?”
在她還小的時候,為了哄她,謝秋溯當故事半真半假的與她說過一些,因此她知道那個出自那位天帝之女的魔界封印,是與謝秋溯心脈相連的。
謝秋溯活剮了半顆心做的結,他的兩個朋友,用命織的網。
那時聽他笑嘻嘻的說著的時候,輕鳶第一次打落了他手中的酒,從那以後,謝秋溯的酒,就被輕鳶嚴格管起來了。
雖然初時驚慌,但只要一細想,便明白過來,只有結界受損,他才會突然傷成這樣。
謝秋溯低低笑了一聲,道:“輕鳶,你這樣子,師父很沒面子的。”
輕鳶瞪著他,眼眶發紅,“魔王出世,豈不是第一個就要來找你?”
謝秋溯搖了搖頭,手習慣性的探向腰間酒壺,又生生止住,有些尷尬的折回來掩著唇清咳了一聲,笑道:“帝女的封印沒那麼不中用。他破封印,定也是自損三千,如今還沒力氣來找我的麻煩,只是,終究是件禍事。”
“那我們現在怎麼應對?也不能就這麼放任自流吧?”
謝秋溯沉默了一會兒,倚在木架上,看著長桌上擺了一排的藥材,眉眼微彎,問道:“你是在準備釀酒的藥材嗎?哎呀,乖徒兒還是很心疼為師的嘛。”
“師、父!”
“你看,還是這樣的你比較自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