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燕回至劉府, 一家大小見了她臉上的傷口,各自大驚失色。
這劉玉燕吃了滿肚子委屈, 才踏進門檻, 便嚎啕大哭,直奔正堂尋她娘去了。
劉家太太見了女兒的臉, 吃了一驚,連忙將女兒抱在懷中, 仔細詢問緣故。
劉玉燕便連哭帶罵, 將在侯府遭遇之事講了個傾盡。她本性驕縱跋扈,目無下塵, 自然不覺得自己輕賤那顧婷有何不對。
劉玉燕能有這般性情, 便是家中嬌養之故, 由其女也可知乃母的性情。
劉夫人聽了劉玉燕的述說, 又是心疼又是惱怒,怒斥道:“顧家當真可惡,竟然縱容惡奴傷我女兒!”說著, 得知顧家也打發了人來,如今正在正堂上同老太太說話,當即整衣動身。
才走到堂前階下,卻聽裡面老太太聲音傳來:“既如此, 上覆你家老太太, 我們玉燕多有得罪了。”
顧家來人客套了幾句,便退了出去。
劉夫人見人出來,便駐足不動, 待人去了,方才進屋。
走到堂上,但見她婆母劉母在上首坐著,臉色頗有幾分不悅。
劉夫人快步上前,嘴裡便說道:“老太太,這顧家委實可惡。竟然縱然丫鬟逞兇,將玉燕的臉也劃傷了。這玉燕若是日後落了疤,可怎麼說親?!咱們必然得向顧家討這個說法不可,無論怎樣,也定要顧家將那賤婢交出來,好生懲治一番,給玉燕出了這口氣!”
劉母將柺杖向地下一頓,向她呵斥道:“你也好生管教管教玉丫頭,我素來就說你溺愛孩子不好,你總是聽不進去。你瞧瞧,現下已經把玉丫頭寵壞成了什麼樣子?!”
劉夫人不料婆母竟如此說來,語塞道:“老太太,可……玉燕是被他們傷了。”
劉母盯著她,一字一句問道:“那你可知道緣由?”
劉夫人點頭說道:“玉燕已告訴我了,不過罵了那賤丫頭幾句,顧家的二姑娘倒護在裡頭,說了幾句不好聽的話,就動了手。橫豎玉燕打的又不是顧家二姑娘,一個賤婢罷了,打便打了,又怎樣?若非他們顧家行事顛倒,把個丫鬟放在主子夥兒裡,又怎麼會弄出這樣的事來?!”
劉母嘆了口氣,呵斥道:“你瞧瞧你這言辭,左一口賤婢右一口賤丫頭,玉燕跟著你也怪道學會這些壞毛病!什麼賤婢,那是侯府的五姑娘,不管她以前什麼身份,顧家既認了她作幹親,她就是小姐。這事我聽顧家人說了,人家話說的倒是客氣,然而講起來竟是咱們玉兒無事生非!在人家女學裡滋事鬥毆,還動手打了人家的姑娘,這是大家千金的作為?!”
劉夫人頗為不服:“什麼五姑娘,一個不知哪兒鑽出來的野種,也當個千金般抬舉,這顧家行事當真是昏亂!聽聞,竟是顧家大老爺在外頭的亂賬,所以才認個幹孫女遮人耳目。老太太,您素日裡也疼愛玉燕的緊,怎麼今兒倒胳膊肘朝外拐,說起這個話來了?”
劉母沉聲道:“即便心裡看不上,面子上也總要過的去。人人都同她好好的,唯獨咱們玉燕同她吵鬧,叫人瞧著,豈不笑話咱們劉家沒有家教,教出來的孩子就是這等的輕狂做派?如今可好,這許多人看著,玉燕弄傷了臉,也壞了名聲,日後她還怎麼出門?誰家肯要一個這樣的跋扈驕縱的兒媳?!”
劉夫人聽到此處,著實有些慌了神,連忙說道:“還是老太太想的周到,我倒不曾想到此節,卻該如何是好?旁的都罷了,可千萬不要壞了玉燕的名聲。老爺在京中正同她說親呢,媒人現下就在城裡下榻。這事傳到他們耳朵裡,豈不壞了事?”
劉母嘆道:“我便是擔心如此,方才同顧家的人才這般客氣。”說著,又瞪了劉夫人一眼:“你往昔把女兒教好了,又怎會出這樣的事?!”
劉夫人只得閉嘴聽訓,又求著劉母要對策。
劉母頷首道:“孩子打鬧,原也是小事。咱們玉燕也吃了虧了,顧家想必不會追究,此事揭過去也罷了。明兒你打發人,好生選上些禮品,到顧家去給人家姑娘陪個不是,也就了了。”
劉夫人心中縱然不甘,但關系女兒姻緣前程,只得作罷。
隔日,劉家果然打發了人到侯府賠罪,言辭恭敬有禮,又稱劉家老太太、太太甚是關心五姑娘,問她可傷著了,與她賠不是。
顧王氏聽了這番話,倒甚是開懷,又關切劉玉燕的傷勢,還將顧婷叫出來見人。
顧婷倒是淡淡的,受了人的賠禮,便立在顧王氏身側再不言語。
待劉府人走了,顧王氏便若有所思道:“這劉家姑娘傷了臉,大夫雖說不會落疤,但誰曉得以後?劉府現下想必忐忑的緊,我們這時候上門替老三求親,他們應當會答應下來。”
顧婷在旁聽著,神色淡然,沒有搭話。
吃過午飯,顧王氏照例歇晌覺去了。
顧婷便趁空出來,往洞幽居而去。
因著女學昨日出了事,今日不必上學,胡慧蘭此刻正在洞幽居同姜紅菱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