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忘苦心裡想起適才在府中撞見招兒一事,嘴角一彎:“既是如此,同三爺到屋裡坐坐。”說著,便同這如畫一道乴進了自己住處。
菡萏居中的丫頭婆子,不是李姨娘的心腹,便是被顧忘苦收用過的,再不然就是畏懼這母子兩個的權勢淫威。任憑這兩人在菡萏居中鬧出什麼故事,一個字兒也不敢向外洩露。故而,顧忘苦在菡萏居中從來肆無忌憚,毫不避人。
這兩人進到裡屋,便歪在了榻上,膩在一處纏磨親熱了好半日功夫。
好容易完事,顧忘苦起來叫茶,連連呼喝了幾聲,柳枝才拉著臉端著茶盤自外頭進來。
柳枝進到屋中,掃了一眼榻上,卻見如畫蓬著頭發,滿面潮紅,衣衫不整,不覺呸了一聲。
顧忘苦端起茶碗只喝了一口,便啐了柳枝滿頭滿臉。他怒聲呵斥道:“你是打算燙死我?!拿這樣滾燙的茶來給我吃!叫了你幾聲都不應,你又在外頭跟誰鬼混?!”
柳枝跟他也算是做過幾日的夫妻,枕蓆上也是恩愛有加,忽然被他這等唾罵,又是當著如畫面前,心裡既是委屈又覺得沒臉,捂著臉跑出去了。
如畫在後頭膩著嗓音道:“三爺何必這等兇她?柳枝姐姐心裡不痛快呢。”
顧忘苦回至床畔,將如畫摟在懷中,說道:“不必理那蹄子,半點眼色也沒有,哪裡如你這般知趣兒?”原來,他要籠絡住這如畫,讓她死心塌地為他辦事,方才做出這幅樣子來。
如畫見三少爺果然給她臉面,心裡高興,撒嬌賣痴了一番。
兩人纏磨了一會兒,顧忘苦方才問道:“我且問你一樁事,你們奶奶是不是和西府的二爺勾搭上了?”
如畫不防他竟問這個,吃了一驚,低頭想了一回,才慢慢說道:“這個事,我也說不好。奶奶不叫我在跟前服侍,天天只攆我在二堂裡,只有如素如錦兩個能到她近前。裡頭的事,我不大清楚的。”話才出口,她卻見顧忘苦的臉色沉了下來,連忙說道:“三爺不用心急,我回去必定幫三爺好生打探著。橫豎都是一個屋子裡的人,若真有此事,哪有不透風的牆呢?”
顧忘苦臉色這才和緩下來,捏著她的下巴,戲謔道:“你這般懂事,我才喜歡。”
如畫不敢招惹他,只唯唯諾諾的笑著稱是。
顧忘苦又道:“你們院裡有個叫招兒的小廝,你可知道?”
如畫回道:“這人知道,是院子裡管夜間上夜的小廝,有時候奶奶也打發他跑腿兒送個信兒什麼的。”
顧忘苦笑了一聲:“你回去盯著他便是,若有什麼異常,只管來向我報。”說著,又仔細交代了幾句。
如畫聽在耳中,哪裡不明白這顧忘苦的意思?明著就是看上大奶奶了,只是沒處下手,叫她幫襯。她心底暗暗咬牙,只是前程終身都託在他身上,也不敢違抗,便答應了下來。
鬧了這一出故事,也有大半個時辰了,雖則姜紅菱近來家事繁忙,無暇管她。但如畫也不敢出來太久,回去無法交代,連忙起身,告辭回去了。
顧忘苦自然不會留她,任憑她去了。
出得門外,如畫卻見那柳枝正立在一株合歡樹底下抹眼睛。她也沒放在心上,徑自回洞幽居而去。
回到洞幽居,才進院門,迎頭便見如素出來倒水。
如畫心中有鬼,賠笑道:“奶奶午睡才起呢,妹妹這會兒出來倒水。”
如素也笑道:“正說你呢,你可來了。奶奶剛才還叫你,你快去罷。”
如畫才從顧忘苦那裡回來,心中正惴惴不安,唯恐被姜紅菱看出了端倪。前回她試過了這少奶奶的鋒芒,哪裡還敢往她刀口上撞,便連忙說道:“奶奶尋我做什麼?”
如素說道:“我也不知,你自管去就是了。”
如畫無奈,趁如素眼錯不見,一個快步先回了自己住處,理了衣裳頭發,方才慢騰騰走到正房去。
進得房中,卻見姜紅菱正端坐在炕上,手裡捧著一隻五彩瓷描金茶碗,同如錦說些家常話。
如畫冷眼打量,見她穿著一件月白色對襟絲綢單衫,腰裡繫著一條雨過天晴薄羅裙子,雖是家常裝束,倒是越發顯得冷豔端莊。面上脂粉未施,卻是脂光融滑,顯著白瓷一般的肌膚。一頭青絲,油潤烏亮,無甚裝飾,卻堪稱絕色。一顰一笑,動人心腸。
如畫看了兩眼,心中暗道,難怪一個寡婦,也這般遭人惦記,又是侯府的三爺,又是西府的二爺的。
心裡又羨又妒,面上倒不顯出來,上前陪笑道:“聽聞奶奶尋我?”
姜紅菱見她過來,將手中的茶盞放了,笑道:“是這樣,如今事情多,你也瞧見了,府裡各項賬目,大小事由都要我去打理。屋裡各種雜事也多起來,如素如錦她們兩個忙不過來。我說你也別躲懶了,這白天黑夜的,跟著她們兩個一道,進我房裡服侍。有什麼差事,我也好使你的。”
如畫聽了這話,當真心花怒放。顧忘苦才叫她想法子打探姜紅菱與西府二爺的姦情,姜紅菱便要她到身側服侍,當真是天大的方便。
如畫連忙滿臉堆笑道:“奶奶這是哪裡話,我是奶奶的丫頭,任憑奶奶怎麼差遣罷。前回我對奶奶有愧,奶奶不信我,不肯叫我進屋了,我這才不敢進去。如今奶奶既有這個話,我便跟著如錦如素兩個妹妹,仔細服侍奶奶。”
姜紅菱笑了笑,說道:“都是過去的事了,一屋子主僕,哪裡有這些疑心!”說著,便揭過了此事。
這日,一日無事。
到了夜間,姜紅菱果然將那香包放在身側,枕著幽香,一夜沉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