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嗯了一聲,將目光瞥向別處。
閨房中又陷入了死寂,何玉寧悄然看向那碗已經放了許久的燕窩。
“我想休息了。”
她在下逐客令,我默默收回緊握住她的手,盡力扯開嘴角:“那好,我先走了,你的身子不宜服冷食,這燕窩你回頭再讓下人去給你熱熱再喝。”
她沒有回答,我也不知接下來該接什麼話,起身離去。
出了迎客廳後,我第一次覺得室外的悶熱反而能讓人輕鬆一些,我鬆了一口氣,唯一想的,也就是這件事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吧。
迎客廳內,等到再無人影,何玉寧的眼角落下一滴熱淚,從徐懷簌走後便隱藏下來的情緒轟然崩塌。
她壓抑著自己的哭聲,哭到最後,也只剩一聲又一聲無力的嘶喊。
沉悶了一下午,晚飯過後,烏雲聚攏,接著便是一聲悶雷響破雲霄。
我隨著那聲悶雷顫抖了一下身子,肩上便覆上一雙手平靜了我心中的喧囂。
我不喜歡下雨的天氣,不知何時,也不知是天意使然,每每在這樣的天氣下,總有些不好的事情發生。
“我聽舅舅說,僕固如嘯他們快要回北夷了。”
我側身去看蕭玦,他正蹙著眉頭看窗外,頓了一陣,又道:“他今日再次提及了和親一事。”
“再次?”
我反問蕭玦,他沉沉一點頭:“那日宴會後,僕固如嘯就提了一次,陛下含糊過去了,並沒有應下。”
“那次是私下談及,何玉寧一事後,陛下本來欲讓四公主出嫁,可溫茹貴妃一去,陛下顧及著她的心情,定然不會選她了。”
“僕固如嘯再次公然提及這事,陛下也有答應的意思,只怕是哪家的小姐,要背負和親公主的名頭出嫁了。”
我不語,的確,自古以來,公主不出嫁,便選一個貴族女子封以公主的名頭出嫁,這樣的名頭看似風光,實則死路一條,心疼女兒的,又怎麼會讓她受這種罪,可也有無情之人,以一個女子之命換滿門榮耀,就是不知道,是誰要受這個苦了。
和親一事傳下,看似突兀,但多數大臣心裡都已經有了準備,不過是該收斂的收斂,該露鋒芒的露鋒芒。
就在朝中大臣人心惶惶的時候,何玉寧邀請我進宮一同散步。
自何玉寧的孩子沒了後,我與她中間似乎總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若說是生分,可她對旁人也不熱情,今次她能邀請我,我自然樂意。
她似乎是挑了個好日頭,雨後的上午,太陽不大,風中也隱隱有著涼意,地面微濕,正是散步的好天氣。
我本只當她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想走走,興許還會叫上徐子嬌,可我沒想到,在禦花園與她陪同的不是徐子嬌,而是司馬翎。
“越兒,你來了。”
我還在疑惑司馬翎怎麼會在這,何玉寧就笑著喚我過去,她臉上有著柔和的笑意,與之前的狀態判若兩人。
我看向扶著她的司馬翎,她對我笑得有些勉強,我知道,她肯定也疑惑,何玉寧為何找了她來。
“你別看司馬將軍了,今日是我娘禮佛的日子,子嬌肯定隨她去了,我正好碰見司馬將軍入宮面聖,便也一起拉來了。”
何玉寧今日著了淡妝,拿著團扇掩面笑著打趣我。
我總覺,今日的何玉寧與以往不同了,可看她如今心情恢複的不錯,也不再多想。
“還是寧姐厲害,能從二舅舅手下將阿翎搶來。”
誰不知道,司馬翎和徐桎心結解開後,每每空閑下來,徐桎都粘得緊緊的,一步不離得跟著司馬翎。
說到此處,司馬翎的臉騰得紅了,何玉寧也連笑了兩聲,忽而她突然嘆了一口氣,感嘆起來。
“我記得當年,每每入宮,路經禦花園,總能被這些景緻驚得說不出話。”
我也嘆了一口氣:“皇宮雖大,卻總是缺了些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