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身為醫者,看過了不少血腥的場面,又縱然冷靜如硯懸,都不得不被眼前的場景所驚嚇到,這就像是一場死亡者的祭場,又或者是病疫的根源。
“誰在那!”
青歌還沒有從眼前的震撼中恢複過來,躲在硯懸身後,一個高個的男子躲在年輕纖瘦的女孩身後,這場面看上去有些可笑,但硯懸現在沒有心思去嘲笑青歌,從一進村,她就覺得這村裡應該還有活人,而剛剛躲在柴木後一閃而過的身影更加印證了她的想法。
“出來,我們沒有惡意。”
硯懸看著柴木臺一步步靠近,青歌也終於緩了過來,沖著柴木臺喊道:“我們是來治病的,你快出來!”
雖然有些底氣不足,但青歌作為師兄還是擋在了硯懸身前,以防突然冒出什麼東西來襲擊硯懸,在青歌說出來的目的時,後面終於有了響動。
柴木臺後,一個小小的身影探出,穿著髒兮兮的橘紅麻布衣裙,頂著一頭散亂的麻花辮,腳下也是髒兮兮的布鞋,手上抱了一個竹籃,裡面還有些青菜,渾身上下唯一顯眼的,就是那張雖然有些汙漬但依然乖巧的小臉上,正睜著一雙烏黑發亮的大眼睛掃視著硯懸和青歌。
“你們真的是來治病的?”
軟軟糯糯的聲音響起,讓那個看起來與眼前景色格格不入的女孩增添了幾分真實感,硯懸和青歌不由一怔,這個人人避之不及的廣安村,有活人不說,這個活人還只一個小女孩,而這個小女孩的臉上,並沒有病色。
看到硯懸和青歌久久不回答,小女孩有些急了:“我不是瘟神,也不是怪物,我不會害你們的……”
“那你是誰?”
青歌看了一眼女孩問道,女孩便沖著青歌甜甜一笑:“我叫小恬,是廣安村的村民。”
“你是廣安村的村民?他們不是都得了瘟疫嗎?你怎麼……”
小恬忽然垂下大大的眼睛,有些傷心,抬頭時再可憐兮兮得指了指那副被燒焦的屍體。
“嗯,他們趕走了我和莠兒姐姐,說我們是瘟神,還把大姐燒死了。”
那個被燒死的人是小恬的姐姐?難怪那具骨架這麼小,從發育上看還不過十二三歲!這無疑刺激到了硯懸和青歌的神經,他們固然知道有些無知之人愚昧,卻也沒想到離皇城長安如此之近的地方還會發生這種事,看來那些村民還看掩蓋了很多事情。
“對了,大哥哥你不是說你們是大夫嗎?求你跟我去救救人吧!”
說完,小恬便拉著青歌往村子外的樹林裡走,青歌無奈看了硯懸一眼,只好跟上。
“大哥哥大姐姐快來!”
一路上小恬很是熱情,給硯懸他們介紹以前的廣安村,以前村子裡的人都善良很熱情,告訴他們是因為他們太害怕了才會做出那些事。
硯懸並不認同,愚昧就是愚昧,不管他們愚昧的原因來自什麼,都不是他們做混事的理由,而自己要醫治他們,只因為自己是醫者。
來到村子深處的樹林,有一處小草屋,偏僻老舊,看來的確如小恬所說,村子裡的人將她們趕走了,無處可去的女孩才會躲在這裡吧。
“阿姐!我回來啦,你猜我帶了什麼人回來!”
小恬一臨近草屋就沖裡面大聲揮手喊道,草屋裡的人一聽到聲音趕緊走過來,看到硯懸和青歌時卻不是高興,而是警惕得將小恬拉過護在身後,看來她對眼前的陌生人很不信任。
硯懸這樣想著,其實硯懸也能猜到,小恬不過四五歲的樣子,還不懂事,但她身後的女孩已經有十二三歲的模樣了,她應該很清楚這個村子到底發生了什麼,更對陌生人有著本能的防備,但硯懸很奇怪,這個女孩如同小恬一樣,看起來毫無病色。
“阿姐你不用擔心,他們是好人,他們是大夫噢,有他們在,那個生病的姐姐就有救了!”
生病的姐姐?這裡還有別人?
硯懸抓住了重點,開口道:“我們是來調查這裡的瘟疫的,小恬說需要我們來救人。,”
那個年長些的女孩還是沒有說話,遲疑得看了一眼硯懸和青歌,握住小恬的手也滲出了一層冷汗,是什麼事情能讓這個姑娘害怕成這樣?
小恬看了看女孩握住自己的手,反握了回去搖了搖。
“阿姐,讓他們去吧,不然那個大姐姐就危險了!”
女孩摸了摸小恬的頭發,才猶豫地看了一眼屋身後那扇用木板搭成的鬆鬆垮垮的房門。
“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