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聰也知道,他現在做不了縮頭烏龜了,聽到的話不能當沒聽到,唐億磊都說出口了,他就不能再繼續逃避了。
談話地點,兩人很有默契地選擇了陽臺,一人點上一根煙,吸了一口,好像沒有剛才那麼尷尬了。
煙、酒、女人,向來都是男人最好的交際品,互點一根煙,互倒一杯酒,互相談談心上痣,即使陌路,也像兄弟。
唐億磊先開口,問:“說說,你怎麼知道的訊息?”
“孫昊剛才跟我抱怨說,楊家今天那場派對,還存著讓楊林煒和孫霏見面瞭解的意思。”鄧聰停頓了一下,觀察著唐億磊的表情,見他臉色沒什麼變化,繼續說,“兩人交換了聯系方式,霏霏姐……好像對楊林煒挺滿意的。
孫家的意思,如果沒問題,希望兩人過完年上來訂婚。昊子似乎……不太希望她姐為了家裡去結婚,所以跟我訴苦來了。”
鄧聰說完,兩人一同陷進了沉思裡。
說實在的,鄧聰也不希望孫霏嫁給楊林煒。私心上來說,孫霏是挺照顧他的上司兼死黨的姐姐,明知道她要嫁給楊林煒那麼陰陽怪氣的一個人,他也會想跟孫昊一起吐槽的。
但他的反對沒有用啊,上輩子楊林煒使的那些小手段,他也沒法跟孫昊或者孫霏說,一來現在的他跟楊林煒交集可不多,在背後說人壞話,太雞婆了;二來孫霏和他到底沒什麼關系,對她的私事指手畫腳,太討人嫌了。
而依照唐億磊的記憶,上輩子楊林煒是結婚了的,但物件和時間都不對,而在他結婚之前,是否和孫霏、孫家有過一麼一段,他不得而知。
“大石頭……其實……”鄧聰見唐億磊夾在手裡的煙快燒到他手指,提醒了他一下,“你上輩子是不是喜歡楊林煒?他是不是也……”
“不是。”唐億磊掐滅煙頭,一點都不含糊其辭,“我和他從小認識,關系很好,但我們並沒有。我承認,知道自己喜歡男的,是因為他,對他的感情,也曾經迷茫過,但我確定,我沒有喜歡過他。”
唐億磊其實並不太願意去回憶起這段往事,不是因為羞恥也不是因為痛苦,而是想起自己曾經對好友有過混亂的想法,讓他覺得歉疚。
那時兩人都是高中生,一起在高檔寄宿制國際學校念書,而且還正好同一個寢室。
高中,即將長大成人,正是少年荷爾蒙最為躁動的年紀,大傢俬底下會一起偷偷摸摸分享小黃片、小黃文,說說自己自擼的感受或者幻想物件。
唐億磊自然也是其中一員,但是他發覺,自己對同學們說的那些大胸大屁股的女神並沒有一點性趣的時候,心裡有點慌,面上卻裝作自己身經百戰,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
直到有一天,他在浴室裡看到光著身體洗澡的楊林煒,沉寂如死水的沖動傾閘而出時,讓他意識到了些什麼……
之後他開始查詢相關的資料,反複對自己驗證,最後終於確定了自己就是那部分少數群體。
知道自己是同性戀之後,唐億磊並沒有什麼懼怕或者恐慌,坦然地接受了事實。但是對楊林煒的情緒卻微妙了起來。
要說喜歡……他們太熟了,熟到在幼兒園的廁所裡比誰尿得時間久;小學的時候一起掀女同學的裙子然後被賞了一人一巴掌;再大點甚至知道對方第一次夢遺的年紀……
唐億磊把楊林煒當朋友、當弟弟、當同盟,卻不會當成愛人。
可是那天的事情,他又該怎麼解釋呢?
介於少年和成年之間的光裸身體舒展地任由水流滑過,瓷白的面板好似發出聖潔的光芒,讓人渴望接近,去觸碰、去擁抱、去侵佔!
如果這樣算不上喜歡……
唐億磊亂了,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楊林煒了。
好在高中即將結束,他們馬上就要分開,唐億磊還特意聯絡上了早就定居在國外的生母,一個暑假都在國外度過,避免自己和楊林煒聯系。
也是在這段時間裡,他理清了自己的思緒和心情,甚至對母親和繼父坦言了自己的性取向,得到了他們的支援和幫助。
對楊林煒他確實是一點私情都沒有的,當時的迷惘,更多的來自於突然覺醒的性取向,而見到楊林煒洗澡的那一幕是開啟他心裡一道門的鑰匙,以至於讓他對楊林煒産生了混亂的想法。
再次回到國內的唐億磊終於能夠坦然地面對好友,但心裡對於自己曾經有過的齷齪想法始終抱有愧疚,也因此,在楊林煒的事情上,他大多有著更高的寬容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