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凌芷臉上首次露出真正的不安和驚慌,她總覺得,若要白欒繼續說下去,自己便會失去引以為傲的一切。
白欒卻並不理會她的心情,只是繼續玩味道:“最好的辦法,自然只有一個。”
“白公子,”阮家主艱難出聲道:“我阮家願意給出補償,您提什麼要求都可以。只是凌芷一事,我曾答應我父親,必定保她一生尊榮。如今尊榮已是不可得,求您留她最後一點尊嚴罷。”
白欒卻大笑出聲,神態十分恣肆風流。
笑畢,他似是喃喃自語:“多年不出手,看來這靈都已是忘了,我白欒是什麼人。”
阮家主搭在案几上的右手瞬間緊緊握住桌角,而後又放鬆下來,那桌角已經輕微變形。
“唉......”他無力長嘆一口氣:“白公子,可否讓老朽自己說?”
謝氏一驚,擔憂叫道:“夫君......”
雲九洛心中已經十分好奇,謝氏素來端莊柔和,“夫君”這樣的房中稱呼從未出現在人前,只能說明她這會子是真的心焦了。
阮家主隨意擺了擺手,只是依舊懇求一般仰頭望著白欒。
白欒一雙顏色極淡的眸子中劃過一道興味:“阮家主,請。”
阮家主拱手道:“多謝您。”
他轉頭望著孑然站在堂中,強撐著倨傲神色的阮凌芷,道:“凌芷,你先坐下。”
少女卻一改往日的恭順:“不必了!二叔有話就直說吧!”
阮家主不再強求,只是眉宇間染上極濃的痛色:這是阮家希望永遠封塵的秘密。
阮家上一任家主老來得子,夫人又出身不高,兩人將兒子溺愛得全無樣子。
這位阮公子十幾歲便頻頻現身風月場所,爭風吃醋,打架鬧事,欺凌弱小,無所不為。
上一代家主和夫人日日為他善後,還要每日活在提心吊膽之中,靈安城勳貴眾多,若是得罪不該得罪的人,等待阮家的必定是傾巢覆滅。
兩夫妻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那阮公子竟是直接摔門而出,從此宿在歡場之中,一時成為靈都笑談。
上一代家主聽說之後,更是被直接氣昏了過去,醒來後便與老妻唸叨,阮家一族,決不能敗在如此小兒手上,兩人便準備自旁支選一個孩子來悉心教養。
就在這時,阮家老夫人竟再次懷了孩子,兩位老人喜出望外,也不好過於聲張,便靜待這孩子的出生。
七八個月後,那位阮公子終於發現父母已經太久沒有派人來叫他回去,那日便心血來潮,自己回了阮府。
才進家門不久,他遠遠便看到父親扶著大著肚子的母親,溫聲細語,時不時瞥向已經鼓起的肚子的目光,是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的柔和與期待。
他陡然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