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還灰茫茫的,街道的兩側已經有小販趕著來擺上攤子了,街上零星的行人,匆匆而過。
鳳都有東南西北四座城門,這個時辰城門剛開,千斤重的城門落下來,搭通了護城河,達官貴人走的是正東門,普通的商人小販只能從南北兩座門進出,城外是排著隊一個個等著進城的普通百姓。北門位置偏一些,少有人走北門出去。
路上一個賣包子的攤子,攤子的爺孫三代都是做包子生意的,蒸籠裡蒸著又白又大的包子,散發出濃濃的肉香味,對清晨腹中空空的人來說,這個味道最是誘人。路過的人會掏上幾個銅板買上兩個肉包子吃上。
噠噠的馬蹄聲響起,兩輛普通的馬車走在青磚鋪成的街道上,看樣子是要出城的。
“停一下。”馬車裡面響起一個聲音,駕車的漢子立刻地拉停了馬。一個穿著青灰色布衣的小奴從車裡鑽下來,跑到了賣包子的攤子前,從懷裡掏出一串銅板,對賣包子的老闆說道,“老闆,來幾個包子。”
“這就來,客官,給您包子,拿好勒。”矮個的攤主用油紙包了幾個大包子遞過去。
小奴接過,又上了馬車,噠噠的馬車離去了。
和馬車普通的外表並不相符的是,裡面的佈置樣樣都精緻,鋪了好幾層的軟墊,矮櫃上擺著茶幾暖爐,靠坐著的人背後還放了好幾個軟墊,身上蓋著錦布蠶絲做的被子,只是他的臉色不太好,唇色泛白,下巴消瘦尖細,更多了一種柔弱的美,動人心魄。
“主子,包子買來了。”二順把買來的包子遞過去給他主子,瞧著那包子他不是想吃,是不想讓他主子吃。他明明給他主子準備了精細可口的糕點,怎麼他主子就是不吃,讓他下去買那路邊買的包子,誰知道那肉是不是新鮮。
盡管心裡不是很願意,二順還是把手裡買回來的包子遞給了讓他下去買包子的主子。
方梓燁接過讓小奴去買的包子,包子還是熱乎乎的,他拿起了一個,晈了一口,含在嘴裡,也沒有咀嚼,怔怔地看著手裡的包子,同樣的東西,吃進嘴裡味道已經不同了。
二順瞧著主子這神色,也不知道主子是喜歡還是不喜歡這包子。
這些日子以來,他經常會注意到主子突然地就那麼地坐著,怔怔地看著某個東西,似乎又不是在看著某個東西,愣愣地坐著看看某處看地出神,他也不知道主子的心裡在想什麼。
他知道主子不開心,從那位爺成婚那日後,主子病了許久,一直躺在床上,喝了許多湯藥下去也不見起色。好在到了最近幾日才漸漸地好了許多,人也有了精神,他家主子就提出離開鳳都,他做奴才的自然是主子說什麼是什麼,巴不得能趕緊離開那個地方。
方梓燁抬頭,就見他的小奴縮在那裡,就跟只可憐的小狗崽那樣,想什麼都寫在臉上,完全沒有在外面一副頤指氣使的大奴才模樣,“二順。”他喊了一聲。
“誒,主子。”聽主子喊他,二順立馬地就豎起了耳朵,兩隻眼睛骨碌碌地看著他主子,積極地問道,“二順在,主子是不是渴了,要不要喝水?”
在他的眼裡,主子渴了餓了困了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你也吃一個。”方梓燁把手裡的包子遞過去,這個有點多,他自己也吃不完,不如分給其他的人吃,說道,“其餘的給大家分了。”
他也有份啊?聞著這個味道還成,二順嗅了嗅,主要是主子給的,就是毒藥他都說好。掀開簾子,他把手裡剩餘的包子遞出去,知道外頭的人聽到了他們裡面的話。
阿伍看著遞出來的包子,拿了一個晈了一口,手上熟練地拉著韁繩駕著馬車,還穩穩地駕著。
後面一輛車裡的是跟來的大夫,帶著小藥童跟著他們一起出來,一起的還有跟來的兩個護衛,在後面負責趕車。
馬車拐了一個彎往北門過來,二順遞過去一錠銀子,守門的守衛往懷裡一塞,打了一個眼色給旁的人,連車子也沒查,就放兩輛車子出去了。
城門的守衛私底下都知道,東門進出的都是達官貴人,但是守著北門的油水才是最多的。走北門的這些人不動聲色,出手卻是寬綽,誰知道裡面是不是貴人?只要不是特殊的時候,他們都會拿了銀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過往的馬車放行。
馬車很快地出了城,不徐不疾地往遠方而去。
二順在裡面服侍了主子睡下之後,就在車簾口的方向坐著,守著他的主子。
馬車一搖一晃的,後面守在門口的小奴也靠著車壁,閉上眼睛也跟著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