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來了,原來這世上還會有這麼一個地方,離開會讓他痛苦不堪,回來,更是會給他如此大的歡喜。
這樣清晰而濃烈的情感讓他剛剛回到的身體有些不穩,他腦袋變得渾濁。
“一淩哥?一淩哥你如果要睡覺……”時一淩感覺到於戰舟的手拉住自己捏他臉的手,阻止他收回:“你如果要睡覺,先答應我,一會兒醒過來,還是時一淩。好嗎?”
“小子,你見過那個人了吧?”時一淩閉著眼睛,強撐著睡意:“他才是真正的時一淩。”
“你明明清楚我指的是你!”於戰舟抓緊了時一淩的手,捏得時一淩覺得疼痛:“無論你叫什麼,無論你是誰,無論你到底來自哪裡……都不重要,我只要你。”
——我只要你。
原來他也能有一天,等到有人如此認真地跟自己說這句話。
時一淩打了個哈欠,掩飾眼角飛速劃過的淚水,他睜開眼睛笑著揉了揉於戰舟毛茸茸的腦袋:“你怎麼連個玩笑都開不得……好了,我真要睡了。我答應你,我不走。”
“好,那你睡,我看著你。”於戰舟看著時一淩再次閉上眼睛後,才將緊繃著的神經放鬆,他將腦袋埋在時一淩的手臂裡。
時一淩醒著的時候,他不敢將感情完全釋放:“還好……還好你回來了,你如果還不回來……”
時一淩沒能再聽下去,睏意瞬間襲來,他什麼意識都沒有了。
再次醒來時一淩迷糊了不到五秒就驚坐起來,等看到四周典型的金族裝飾時,時一淩才長呼了一口氣。
時一淩向來不喜歡金族冰冷的鋼鐵建築風格,但現在大概是他這輩子最喜歡它的時刻了。
“少爺?少爺你醒了?!”門外聽到錦涵由遠及近的聲音,沒多久,他的房間就被錦涵開啟。
“少爺!你這段時間還好嗎?丁空那家夥沒幹什麼吧?你不知道你那天在樹洞裡一直不出來,我們正擔心想進去時,丁空那廝先進去了。結果!”錦涵說到這裡有些咬牙切齒,“他趁我們不注意,直接就從空中把昏迷的你擄走了!這一走就是一個月!我們時家動用了大半的人力,連王城都出動了也沒找到你……哎,這個月真的嚇死我了,我茶飯不思都瘦了一大圈……”
“等等。”時一淩打斷了錦涵的絮絮叨叨,抓住重點:“那二……丁空他現在怎麼樣了?”
錦涵說了大半天的自己多不容易,結果一聽時一淩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問那個擄走他的人,來了勁:“少爺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關心他?他做的這件事連火族都護不住他。當眾綁架金族少族長少爺你知道無論放在國家還是種族之間都是什麼重罪嗎?”
“我問你,你就趕緊給我回答。”時一淩現在不想跟錦涵閑扯,沒耐心道。
錦涵深吸了一口氣,最終還是洩氣道:“我們前幾天接到丁空的飛鏢傳書,上面寫了你的位置。然後我們就趕過來了,雖然找到了你,但是沒有找到丁空的身影。我也是昨天才到這裡,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
時一淩瞭然地點了點頭,沉吟半響後告訴錦涵:“給我通知出去,那日我在吸收赤金的時候,身體出現激烈的排斥反應而導致昏迷。丁空是為了能夠及時救助而擅自將我帶走,雖然方式有些不妥,但是那是因為情況緊急,他不得已而為之。所以,讓王城和金族的人都撤了。”
“那他也不用一個月了才聯系我們吧?而且他怎麼知道該如何救人呢?”錦涵不服道。
“那你知不知道這一個月我幾度病情惡化,直到幾天前才終於脫離危險?丁空他這一個月一直在忙著救我,哪裡還有時間抽空來通知你?”時一淩眼睛都不眨地編著謊話,臉上十分嚴肅:“至於他怎麼知道如何救人……我一直處於半昏迷狀態沒有過問,但他一個土生土長的火族人知道紅色森林裡出現的問題如何解決……難道不是很正常的嗎?”
至於火族人怎麼知道金族人吸收排斥這一點,時一淩機智地避而不談了。反正忽悠忽悠錦涵是可以的,到時候有其他人問起來,就說機密不可洩漏好了。
看著錦涵似懂非懂點頭的樣子,時一淩仍保持著表面的莊嚴,心底不禁驚訝自己竟然還有心情偽裝。
等錦涵將時一淩的意思傳達出去以後,不到三天丁空就再次出現了。
彼時時一淩正在回金族時家的路上,正昏昏欲睡呢,就聽見車外一陣喧囂。
他像是意料之中一般,慢悠悠地開啟車門,對著車底下地丁空懶懶一笑:“你來了。”
說完卻沒有繼續再說什麼,丁空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兩個人之間就像是有一股莫名的氣氛,卯著一股勁誰也不率先採取行動。
“算了……”最終時一淩還是鬆了口,往後挪了點位置,騰出了一個人的空間給他:“你呆站著幹嘛?有什麼事先上來吧。”
侍衛們對他的所作所為還有所顧忌,丁空微微一動,他們全部都戒備地跟著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其中領頭的侍衛長不放心地對時一淩勸誡道:“時少爺,不是我不相信您,只是這個火族人做事乖張,為了您的安全,小的我受族長所命……”
“放他過來。”時一淩面上仍帶著笑意,但聲音卻不容半分置疑:“現在這裡到底該聽誰的,我認為你應該,最好,非常明白。”
“可是時少爺,我受族長所託——”
“我已經說過丁空絕非惡人,你在質疑我?”時一淩眼神已經冷了下來。
那個樣子,冷漠淩厲得哪怕是以前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時一淩也是極少見的。侍衛長感到呼吸一緊,最終低下頭:“是小的冒犯了。”
說完侍衛長揮了揮手,所有侍衛放下武器,讓丁空大大方方地走了過去,上車,關門,一氣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