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那匕首就要插到她的身上, 千鈞一發間, 一陣淩厲的破空聲, 淩玉只聽到抓著她的男人一聲悶哼,禁錮著她身體的力度陡然卸去,那人抓著匕首的手一鬆, 匕首直直便掉落了下來。
她臉色大變, 奮力就地打了個滾, 險險地避過了那道寒光,卻又觸動了後腰處的傷,痛得她直冒冷汗。
可下一刻, 一雙有力的大手驟然把她拉住, 狠狠地拉著她撞入一個厚實的胸膛。
淩玉本就忍受著痛楚, 如今又這般一撞,直撞得她七葷八素,眼冒金星。
“幸好幸好,幸好你沒事,幸好沒事……”隨即,耳畔響著男人顫抖的聲音。
程紹禟不敢想像,若是他再來晚一刻, 他的娘子將會遭遇什麼?失而複得的後怕與喜悅齊齊湧上心頭, 也讓他抱著懷中人的力度不知不覺地收得更緊。
淩玉只覺得骨頭都快要被人折斷了, 尤其是後腰處傳來的痛楚, 一陣比一陣猛烈。她很想張口大罵抱著她的男人, 可不知為何, 卻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氣。
“程壯士,你再不放開尊夫人,尊夫人只怕就要死在你的手上了。”終於,有人瞧不過去了,清了清嗓子,沉聲提醒。
程紹禟一聽,連忙鬆了力度,低頭望向懷裡的娘子,果然發覺她滿臉痛苦,一張俏臉煞白得嚇人。
“你怎麼了?哪裡受了傷?”他大驚失色,急切地在她身上打量著。
淩玉深深地呼吸了好幾下,待覺得腰上的痛楚稍稍緩解幾分後,恨恨地瞪著他,咬牙切齒地道:“你是不是想弄死我再續娶一個年輕貌美的?!”
程紹禟還沒有回答,方才出聲的那男人便笑了起來:“程壯士,尊夫人中氣如此充足,想來應無大礙,此處便交給你們,我去追另外的賊人。”
淩玉這才發現周遭除了程紹禟和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賊人外,還有四名作捕快打扮的男人,為首的那一位低聲吩咐了幾句,然後朝著程紹禟點了點頭,帶著其中的兩名捕快朝著東邊方向飛奔而去。
剩下的兩名捕快則一人一邊把躺在地上的那人架了起來。淩玉此時才發現,那人後背竟然插著一支利箭。
“是你射的他?”淩玉驚訝地問,語氣卻又有幾分掩飾不住的憂慮。
程紹禟點點頭,又彷彿明白她心中所憂,解釋道:“放心吧,我已經避開了他的要害,死不了的,不過是受點皮肉之苦。”
淩玉鬆了口氣。
那就好,畢竟打死人和打傷人可是完全不同的,哪怕對方是惡貫滿盈之徒,也不應該由一個平民百姓出手取他性命。況且,膽敢光天化日之日駕著馬車擄人,如此猖狂,說不定背後還有什麼靠山。
“你報的官麼?”她又問。
程紹禟小心翼翼地將她橫抱起來,不答反道:“有什麼話回去再說。”
“……也好。”劫後餘生,淩玉整個人都似是虛脫了一般,有氣無力地回答。
“不行,還有素問,素問她……”可緊接著,她又想到了如今下落不明的楊素問,焦急地道。
“放心,張捕頭已經帶人去救她了,相信很快便會把人給救回來。”程紹禟耐心地安慰道。
“不行,我不能就這樣拋下她……”說到‘拋下’二字時,她的語氣頓了頓,臉上閃過一絲複雜,最終還是低聲道 ,“咱們尋個安全的地方等等他們好不好?”
程紹禟雖然想盡快離開此處,也好讓他檢查她身上的傷,但見她憂心仲仲的模樣,知道她必定不會安心跟自己離開,唯有頷首應下:“好!”
淩玉被他一路抱著到了十裡長亭,竟意外地看到了一身便服的縣太爺郭騏。
對這個‘財神爺’大人,她還是有些好感的,示意程紹禟將自己放下,微微笑著向郭騏行了禮:“民婦程淩氏見過郭大人!”
“很好,很好,程夫人受驚了,還有一位楊姑娘呢?”郭騏捊了捊兩抹短須,一副老懷安慰的模樣。
“回大人,張捕頭已經帶著人去救楊姑娘了,相信過不了多久便能把人給救回來。”程紹禟回答道。
郭騏一聲冷笑:“如此甚好,程夫人放心,本官必定會還你們一個公道!”
“此番被擄,幕後主謀是一名叫梁方的男子。此人乃綿安城富商,這回擄人主要是為了楊姑娘手上一張玉容膏的方子。在此之前,他曾三番四次糾纏楊姑娘,欲買楊姑娘的方子,只楊姑娘始終不允。”淩玉想了想,還是把自己所知道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郭騏。
“綿安城的商人竟敢到本官轄內作惡,本官絕不輕饒!”郭騏一臉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