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做什麼?!快把人放下!!”他大驚失色, 拔腿便朝著馬車消失的方向狂追而去, 一邊追一邊喊, “擄人了擄人了, 前面的馬車有惡賊擄人了!快攔下他!!攔下他!!”
可是那輛馬車駛得太快, 縱是有好心人想要幫他攔下, 可又畏懼於狂奔著的馬匹,到底不敢多事。
此刻的程紹禟正在宋超的家中,屋內聚集了不少當日與他一起進了大牢的難兄難弟,待他將自己不打算進齊王府的意思道來時,唐晉源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 其餘眾人有的覺得意外, 有的覺得遺憾,也有的高興他與自己一般想法,唯有宋超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咱們兄弟幾個一起出生入死這些年, 我倒不知你還有這般英雄氣短的時候, 不過是婦道人家說了幾句話, 你倒還真的不打算去了。”
程紹禟笑了笑:“大哥誤會了, 此事是我的決定, 與他人無關。只不過是過了這些年踩在刀尖上的日子, 想有所改變, 換一種方式嘗試嘗試。”
宋超搖搖頭:“你既已經有了決定, 旁人再多說也無用, 便也隨你。”
頓了頓, 他又豪氣地道:“今日我略備薄酒, 與兄弟們痛飲一杯,日後大家各奔前程,不管未來如何,你們仍是我宋某人的好兄弟!”
他拎起酒壇給自己倒了滿滿一碗酒:“我先幹為敬。”
言畢,仰首一下子便把碗中酒喝了個精光。
“好,我們也敬宋大哥一杯!”眾人心中頓時湧起萬丈豪情,同樣滿上了酒一飲而盡。
程紹禟自然也不例外 。
他們這一批共計十餘人的鏢師,都是曾經的總鏢頭吳立仁帶出來的,自鏢局初成立便在一起共事,如今各奔前程,有如宋超、唐晉源一般投奔齊王府當侍衛的,有返回原籍另擇差事的,也有奔往其他鏢局繼續當鏢師的。
當然,也有不少如程紹禟這般差事暫且未有著落的。
人各有志,雖然遺憾好兄弟們再不能一起共事,不日便會各自離去,只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總也會有再相見的時候。
從宋超家中離開,眾人彼此告別,看著兄弟們朝著四面八方而去,程紹禟心中難免有些許失落之感。
今日一別,卻是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了。
他低低地嘆了口氣,抬頭望望天色,見天色尚早,想到離家多日的妻兒,幹脆便轉了個方向,打算往老泰山府上將妻兒接回來。
走過一條街,忽聽前方不遠有人大喊‘擄人了擄人了’,他怔了怔,只覺得這聲音彷彿有些耳熟,卻一時半刻又想不起來。正在此時,那邊大喊邊狂奔著的男子離他越來越近,他陡然睜大眼睛,總算是認出此人是誰了。
“大春兄,發生了何事?何人被擄了?”他急步上前,伸手拉住險些從他身邊沖過去的淩大春。
淩大春又驚又怕又恨,瘋了一般追著那輛早就已經不見了蹤影的馬車,突然被人拉住胳膊阻了去路,他想也不想地朝對方揮出一拳:“滾開!!”
程紹禟臉一側便避開了他的拳頭,在他下一拳又要揮出前連忙道:“大春兄,是我,程紹禟!”
淩大春此時也認出了他,又驚又喜,一把拉住他,急得眼睛都紅了:“紹禟,快隨我去救人,小玉被人擄走了!”
“什麼?!”程紹禟大驚。
他的娘子不是應該好好地在老泰山家中的麼?為何會被人給擄走了?又是什麼人擄的她?
淩大春沒有耐心向他解釋,一把扯著他的袖口便又往前飛奔。
程紹禟也無心多問,只大概問明白了擄人的馬車離去的方向,撇下淩大春,提氣一路疾馳,直奔出十餘裡,人已經到了城郊,可入目是空無一人的官道,哪還有什麼馬車的蹤跡。
他勉強壓下心中驚怒,深深呼吸幾下,原路折返尋上了淩大春。
“到底發生了什麼?小玉好好的怎會被人給擄了去?”
“我、我也不知、不知是怎麼回事,就、就那麼一眨眼的功夫,小、小玉和楊姑娘就被人擄上了馬車。”淩大春喘著粗氣回答,心裡卻是鋪天蓋地的悔恨和自責。
小玉和楊姑娘就在他的眼前被人擄走,他身為男子,連兩個弱質女子都保護不了,教他有何顏面見二伯和二伯孃。
“都是我的錯,我怎麼就那般沒用,我怎麼就那般沒用!”他用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雙腿一軟,整個人便癱坐在地上,便是當年被生父趕出家門也不曾落過一滴眼淚的倔強男子,這會兒眼中卻蘊滿了悔恨淚水。
程紹禟心中的驚懼絕不亞於他,只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如若連他都亂了陣腳,小玉又該怎麼辦?
“你且細細將事情經過與我道來。”
淩大春胡亂抹了抹眼淚,不敢耽擱,哽著聲音將今日他與淩玉進城尋楊素問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程紹禟也無心追問自家娘子何時竟與他們合夥做了生意,皺著眉頭冷靜地開始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