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吉岡中村一行人後,信和上衫龍馬等人就一直待在車間等待,留在外面的只有不斷流著血的前田裕太。
他的血液混著雨水將外面的地面染成紅色,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臉上,讓他那猙獰的臉變得更加猙獰。
待在車間內,所有人都心事沉沉的等待著,前田裕太生前確實做過太多太多的惡事,但無論怎樣說,他還終究是個人,他的死亡讓幾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種恐懼,一種對自身死亡的擔心所產生的恐懼。
身為人類,看到同類的屍體,總會忍不住想到自己死亡的樣子,這一點無論是陰陽師還是那些個小嘍囉都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在前田裕太死後,原本還掙扎著想要獲取自由的嘍囉們都慢慢停止了掙扎。
這個世界可是會死人的,和雨中不斷流血的屍體相比,一點小小的自由又算得了什麼,只要人活著,只要他們能夠活著回到他們的家中,只要沒人會殺他們,那他們,寧可永遠失去自由。
恐懼,擔心,痛苦,各種各樣的負面情緒在人群中瀰漫著,帶著麗娜,上衫龍馬站在不遠處輕擁著有點害怕的她,他的目光始終盯在之前他揍前田裕太的地方,那裡還殘留著些許前田裕太的血跡。
看著那鮮紅的血跡,上衫龍馬不禁陷入了沉思,前田裕太的死對他而言,有一種說不出的糾結感,身為仇人,他自然是渴望仇人能夠慘死,但身為人,他又不自覺對前田裕太的死產生了同情。
雖然他清楚的知道,即便吉岡中村不讓人不去殺前田裕太,前田裕太也會有極大的可能被仇人殺死在牢中,不過知道歸知道,真當他親眼看到前田裕太失去生命的那一刻,心中還是不由得添了一份罪責。
他都是這樣,更別說原本和這件事並沒有多大幹系的信。
一想到信,上衫龍馬目光就不由得移動到了正在門口靠著牆的信身上。
信正在看前田裕太的屍體,或是說,從他帶這些人進來後就一直在盯著前田裕太的屍體。
屍體他見的多了,死亡他經歷的也不算少,各種各樣的屍體他都見過,但是,這一刻,他心中產生一種難以說清楚的迷茫。
這就是人類的本質嗎?為了利益而自相殘殺,聽吉岡中村的話,他和前田裕太好像曾經是兄弟。
既然他們曾經是兄弟,那想必,必然會有過命的交情,有那樣深厚的交情,那他們又是如何走到現在這一步的。
金錢,權力,美色,這些都是人類所為之爭奪的,為了這些,兄弟可以反目,父子可以相殘,當一個人死了,另一個人就會暫時擁有這些,然後他又要警惕那些對這些貪圖的人,最後又重複同樣的事情。
人類就是這樣嗎?當然不是,人類也有無數好的方面,只是,現在他所看到的,就是現在這樣。
他們這樣,僅僅只是因為利益超脫了人性,還是因為利益讓他們拋棄了人性。
這一切都無從所知,信靜靜的看著,雨水讓他聞到了略帶腥味泥土香,無論人類在什麼時候,都是會像野獸那樣爭奪,千年,萬年,乃至百萬年,人類都會無休止的爭奪。
如果是為了生存去爭奪到也還算正常,但為了享受而去爭奪,簡直是讓他不知該說些什麼,也許這是正確的,也許只是他想的太多,只是他現在感受到了一種深深的厭倦,對身為人類自身,或是對那些正在為了享受爭奪的人而感到厭倦。
沉默的狀態在車間持續了將近一個多小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黑夜降臨的那一刻,夜風吹走了陰雲,皎潔的月光從天空照下。
月光中,龐大的警視廳車隊帶著震懾人心的聲音來到了工廠外,一停下,佐藤近男和行動組的成員就帶頭衝了進來。
他們帶著手電,手電的燈光照到了信的臉上,也有一些燈光照在了前田裕太的屍體上。
在燈光的照耀下,前田裕太的屍體有種讓人恐懼的感覺。
跑進來的佐藤近男看了眼前田裕太的屍體,看過之後,他緊皺著眉頭走到了車間門口。
他緊盯著信那平靜的眼睛,問道:“這是你乾的嗎?”
信搖了搖頭,閉上眼疲倦的說:“是吉岡中村派人殺的。”
“吉岡中村……”
佐藤近男眉頭緊皺,他回憶了下吉岡中村的資料,然後又將目光投到了車間中。
那些小嘍囉正被警視廳的人押著往外走,而上衫龍馬和麗娜正跟著一個女警往車上走,發生這麼大的事,不做點筆錄可不行。
望著這些人,佐藤近男發現他們並沒有受什麼傷,這就說明,這裡並麼有發生大規模械鬥,既然沒有,那前田裕太的死可能就是在信等人的見證下死去的。
想到這一點,佐藤近男問:“他是在你面前被殺的吧?”
信點點頭,沉重的說:“是。”
聽到若他所料的回答,佐藤近男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沉默了良久,他不解的問:“為什麼?”
“為什麼要眼睜睜的看著他被人殺死,你當時要阻止的話,應該可以阻止的對吧,為什麼你當時並沒有阻止,能告訴我為什麼嗎?”佐藤近男目光不移的盯著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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