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淵泊沉聲道“此事我已知曉。似乎是船橋年久失修,沉了幾艘船。”
崔半仙又道“學生今日恰好從河橋營回來。耳聞目睹了整件事的經過。其中另有內情。”說著從衣襟裡摸出一張紙,遞了上去。
宋淵泊接過來一看,上面卻是寫著一首打油詩白魚翻濁浪,黃龍舞欲狂。河橋一霎傾,行人盡溺亡。
“這是什麼?以詩詠歎時事?寫得似乎並不合乎韻律。先生何意?”宋淵泊詫異道。
崔半仙忙拱手道“國公爺,此非即事詩,而是預言。”
“你是說,這是河橋沉沒之前寫的?”宋淵泊大吃一驚,霍的站起身問道。
崔半仙鄭重地點了點頭。“三日前的夜裡,有人忽然潛入學生房中。將學生劫至河陽城。那主事的是個姓卓的年輕公子,一路上倒不曾為難過學生。前日夜裡,學生本意套他的話。誰知,他竟說……”
“他說了什麼?”宋淵泊急忙問道。
“他說,是他的朋友夜裡夢見河橋沉沒,家人遇險。故而心中不安,託他在河陽城阻一阻家人的行程。請學生過去不過是演個雙簧,哄得他朋友的家人晚一日過河。”
宋淵泊與宋滌非對視一眼,問道“這便是他朋友寫下的詩作?”
崔半仙搖搖頭,沉聲道“非也!學生聽那卓公子的話音,似乎一開始對他朋友的作為,頗有些不以為意。只想著怎樣勸下他朋友的家人即可。
誰知,到了第二日,那卓公子忽然寫下這首詩,命他帶來的打手領著學生,去往河橋營門口散佈訊息。勸眾人勿要過橋。”
“你是說,他是臨時起意,讓人去勸阻行人的?”
“正是。”
“也就是說,他是受朋友所託,並不知道內情。”
“應該是。”崔半仙想起那卓公子,當時知道橋沉的訊息後,驚得面無人色。便知他不是一個能狠下心來,看著無辜之人枉死的冷血之輩。
宋滌非沉吟片刻道“如此說來,他的朋友應該是知道內情的。且對此事樂見其成,或者說,他不想管。”
崔半仙忽地抬頭道“劫走學生之事,想來也是此人授意。難道說,他知道學生的背景?”
宋淵泊聞言,心中大駭。頓時腿一軟,跌坐在椅上。
自從二十年前,被聖上廢去太子之位,他便處處謹小慎微,不敢稍有疏略。後來,他又屢次被削奪王爵,更是不敢再置喙國政。
朝堂之上,他從一個高高在上的儲君,變成了一個人人棄之遠之的邊緣人。
眼下,忽然得知有人拿了他的隱私。那種感覺就如同芒刺在背,交戟入頸。
二十年了,他已經從雲端跌入泥裡。那些人還是不肯放過他嗎?
宋滌非見他這般惶恐,忙寬慰道“父親,或許此人並沒有惡意。兒子以為,他只是想提醒我們,有人故作此舉,意在河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