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小巷又深又長, 路燈壞了很久也沒人來修,地上從來不算幹淨, 這條巷子裡總共有20戶人家,從第一個門走到第十個, 左邊的那扇門,就是她曾經的家。
盧思手裡提著斷了跟的高跟鞋,看著熟悉的鐵門, 門兩側貼著紅色的春聯, 不過由於已經過了大半時間,顯得有些斑駁, 上面的字她閉上眼睛都能念出來:“春風送暖入屠蘇, 馬蹄聲聲春節到。”
是她在半年前寫的,想到半年前的點點滴滴,她眼眶淚水充盈,聲聲地快要掉出。
這扇門,她曾進進出出二十多年, 這的春聯, 她每年踩著高凳撕了又貼……哪怕是一塊小地磚, 似乎都存著小時候跳房子跳過的記憶。
可現在這個家已經被她拋棄了, 她沒家了。
她含著淚,不捨得再摸了摸門、摸了摸門鎖, 轉身決定離開。
剛走沒兩步,門被一把拉開,鐵門因為保養不當有點生鏽, 開關時候發出異常大的聲音,在夜晚的小巷裡分外響,這個聲音盧思很熟悉,是她家開門的聲音,她的背脊僵住,難堪感充滿了她的心,甚至想下意識跑走。
“來了不進來坐坐?廟小乘不進你這座大佛?”有些年紀的女聲在後面響起,有些啞。
是媽媽。
盧思慢慢地回過身,看著映入眼簾的女人,穿著被她嫌棄得厲害的老土睡衣,頭發的卷燙得活像個包租婆,穿著夾角拖鞋,除去纖細的身材和好看的臉,幾乎可以說沒有半點能看的。
可盧思控制不住地眼淚連成了線,哭了起來。
媽媽她老了,老了好多,是她的錯嗎?是她讓媽媽傷心了嗎?
單靜秋看著眼前已經哭得開始喘不過氣的女兒眼眶忍不住也有點泛酸,她硬撐著,叉著腰兇得很:“怎麼,現在厲害了,你是還要我去請你是嗎?自己沒腳不會進來是嗎?”
看對面的女兒還拿著那雙高跟鞋站在那裡就知道哭,可真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走了過去拉住手就往家裡頭走,嘴巴上不住數落著:“真的是使喚不動大小姐,以前還懂得自己開門進來,現在請都請不進來了。”剛進了門,單靜秋甩開了手,惡狠狠地丟下一句把門關好就快步往屋子裡走。
可背對著對方的單靜秋眼淚也早就一點一點地掉了下來。
這倒黴女兒,還知道回來,真是……真是……讓她太擔心了。
寂靜了許久的家再一次熱鬧了起來。
單靜秋速度很快,拿起掛麵加上點青菜、雞蛋,切了些瘦肉絲,簡單地一碗肉絲面便做好了,端到了桌上時還熱氣騰騰,煙霧繚繞。
坐在桌邊看著哭花了妝的盧思狼吞虎嚥地吃起了飯,沒空卸妝的她現在睫毛膏、眼線已經暈得不成樣,剛剛如傾盆大雨的眼淚也把粉底刷出一條一條的痕跡,再加上此刻吃著東西的模樣看起來很是狼狽。
剛剛還發了頓脾氣的她看著這樣子忍不住心都生生地抽疼,可語氣一點也不軟和:“你是沒吃飯嗎?沒手沒腳不會自己煮飯是嗎?再不行不會叫餐嗎?”
“鞋子壞了就去路邊買一隻,光著腳走路等下被刮破了你才知道疼!”她沒忍住聲音又兇了起來,看盧思這樣子心裡的擔心都快溢位來了,可語氣一點沒變。
盧思只是吃著,眼淚和著面,味道很鹹,說不出話。
單靜秋深深地嘆了口氣,終於把心底的問題問出了口:“你在那過得不開心嗎?”
卻只見著女孩把面一口一口硬往嘴裡塞,眼淚越掉越兇。
夜深,在不大的屋子裡,曾經的母女,在各自的房裡輾轉反複,難以入眠。
……
上個世界的單靜秋是喜喪的,剛合上眼,便又被008迫不及待地送到了下一個世界。
陷入黑暗的她,遇到了一個女人,那個女人拜託了她新的任務。
這是一個標準的言情世界,女主正是原身的親生女兒,陸微,而剛剛哭得不成樣子的,是原主的養女,盧思。
陸母和原身在同一個醫院生下了女兒,由於一場意外,兩人抱錯了孩子,於是陸微和盧思過上了截然不同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