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而且很奇怪,他一直上下打量我,眼神還很……不滿意。”蔡銘蹭了蹭雙臂,現在還能感覺到那種令人不舒服的眼神。
是溫嘉言搶先了王力一步,提前約了徐逸坤見面。
地點約在他家小區門的咖啡館,溫嘉言中午午餐時間抽空趕了過去,到了位置坐下來便開門見山直接道:“我待會還要趕回去,只有十五分鐘。”
對面的徐逸坤帶著口罩墨鏡,說話的聲音悶聲悶氣地:“那你何必趕過來?溫嘉言,我們有快兩個月沒有見面了吧,沒分手以前,你都分不出時間來約會,現在為了那個小年輕,溫小姐竟然能夠抽出寶貴的時間來。”
“徐逸坤,我不是來同你廢話的。”
溫嘉言的聲音與窗外冬日的陽光一樣冰冷清亮,眉眼水墨勾畫樣地舒展著,徐逸坤有些氣惱又不願意在她面前失了風度,於是高聲招來服務員:“你們店怎麼回事?我的客人來了這麼久還不過來點單。”
來的服務員是個年輕的圓臉姑娘,卷著齊劉海,一臉學生氣,被徐逸坤的質問嚇得戰戰兢兢忙鞠躬道歉。溫嘉言輕輕皺了眉頭,在徐逸坤繼續開口前先點了單:“麻煩一杯檸檬水。”
小姑娘抱著選單慌忙落跑,徐逸坤在溫嘉言平靜的眼神中別過臉去,繼續抱怨:“這些店只顧時薪便宜去招年輕學生兼職,一點都不在意素質……”
“徐逸坤。”溫嘉言再一次出聲打斷他:“我們直接點,你要多少醫藥費和誤工費?”
“你說什麼?!”徐逸坤像是被打了一巴掌,摘下墨鏡睜大了眼睛就瞪過來:“嘉言,你開什麼玩笑?我很缺錢嗎?想了事可以,你讓那個小鬼過來給我道個歉。”
“他是替我打的,我來就可以。”
話到此處,溫嘉言已經可以確定徐逸坤是沒有將秦越認出來了,得到這個答案,她此行也就達成了目的,於是不再想和他多談,招手把服務員叫來買了自己的單。徐逸坤忙忙慌慌站起來要攔他:“喂,溫嘉言,你來替人道歉就是這樣的態度嗎?”
“你想我什麼態度?”溫嘉言反問道。
她的聲音還是冷冷清清的,徐逸坤的態度反而軟化下來。他也不說話,只看了一會溫嘉言映在日光裡玻璃水晶似的的臉,嘟嘟囔囔地開口:“嘉言,如果你早點來見我,我們也許就不會這樣。你看你總是太忙,我其實還是愛你的,那些就是玩玩,她們哪裡比的上你……”
溫嘉言內心毫無波瀾,甚至忍不住想笑,這人都被揍成這個模樣了,還能深情憶往昔。只是她聽得牙酸,張口打斷:“打住,徐逸坤,可別比,我惡心。道歉是不可能的,你既然不要醫藥費和誤工費,這事情就到這。”
徐逸坤被從深情的泥沼裡一把拽起,面紅耳赤嚷起來:“你不怕我報警找那個小鬼麻煩?”
溫嘉言笑了一下,她再瞭解徐逸坤不過,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畢業以後也就是在家族企業裡掛了個閑職,從沒經歷過勾心鬥角,渣是渣,可最多的威脅也是報警了。而且這人又愛面子。
“如果你要報警,今天跟公司請的就不是病假了。”溫嘉言說著輕輕把他捉著自己小臂的手拿開。
“你、那你今天到底來找我幹嘛?耍我嗎溫嘉言?”
溫嘉言最後欣賞了一下鼻青臉腫的徐逸坤,施施然回答:“來看你被揍完的慘樣啊,看個開心。”
陳明從王力那邊知道了訊息,又讓王力在微信上問了問溫嘉爾,拼湊完事情的經過以後,就一臉八卦地等著在房間裡補眠的秦越醒來。八卦使他精神振奮,秦越睡眼惺忪地趿著拖鞋走出來時,差點沒踢到蹲在門口的陳明。
正值黃昏,夕陽西下,屋內視線昏暗,陳明蹲在門口抱著一個平板發著藍幽幽的光,驚得一米八五的秦越都小跳了一下:“陳明你在作法嗎?”
黑暗之中隱約有一聲骨頭咯嘣響,陳明扶著腰站起來按亮了燈,面上一邊是腰痠一邊是八卦,擠眉弄眼地說:“我下午讓人去找徐逸坤了,看看你有沒有被認出來,順便把事情了一下。”
秦越不明白說這種事情為什麼要配上這樣的表情,嗯了一聲越過他去冰箱那邊,邊走邊問:“你和劇組那邊商量好了嗎,這幾天的戲盡量幫我安排緊一些。”雖說那個渣男不值得,可畢竟談過三年戀愛,分手了溫嘉言心裡一定不好受,溫嘉爾又懷孕沒法好好陪她,他是想著攢出假期回去找她的。
“弄好了弄好了。”陳明舉了舉手上的平板,給他看日程表。講完這個,立刻又挑眉接著說之前的:“但是有人搶先了。你猜是誰?”
秦越的動作停了下來,頓了頓問道:“誰啊?”
陳明賤兮兮地想看秦越的表情,於是閉了口不答,非等到他轉過身來又問,才開口說出那個名字:“你的溫嘉言。”
他有猜是溫嘉言。
可聽到真的是她的時候,還是……
秦越立刻就轉身回去了,他一手握住冰箱裡沁涼的礦泉水,一手搭在臉上摸了摸那個創口貼,短短十幾秒就在心裡說了幾百遍溫嘉言只是把自己當做弟弟照顧,可是沒有,一點點期待就足夠讓他的心髒像高速路上的野馬一樣。
陳明欣賞到了那一瞬間的表情,惡趣味得到滿足,於是重新找回人心,靠到冰箱邊上開始給人生經驗:“你既然喜歡人家,就要主動去追啊,十年如一日把自己放在鄰家弟弟的位置上,這算是多麼低的自我滿足。喜歡就上,不行再撤,才不會變成執念,無法抽身。再說,這麼看,溫嘉言心裡也不是沒有你,現在她又分手了,大好時機啊……”
秦越忽然直起身,一口氣灌了大半瓶水,越過了滔滔不絕的陳明回房去:“看劇本去了,今天有大夜戲。”
合上房門,他倚在牆上,晃著那瓶水想起七年前。
溫嘉爾那時候剛剛搬來沒有多久,卻在十七中很快有了人氣,常常呼朋喚友一起回家玩,炫耀自己美麗又聰慧的姐姐是固定專案之一。溫嘉言那個時候大學已經畢業,超脫普通人的漂亮臉蛋還帶著成年人的成熟,不經意就能吸引一票荷爾蒙旺盛的青春少年。其中有一個很大膽,某一天在小區一株玉蘭樹下面和溫嘉言告白了。
當時秦越正在草叢背後擼貓,聽到那同學說話,抱著貓一動不動,姿勢緊張又僵硬地等來溫嘉言的回答。
“我是不會和比自己小的人交往,勸你還是多放心思在學習上,今後我不想再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