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娃兒鞋底磨地,三步走近我身前。
他又輕輕拉著我衣角,仰頭看著我,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
我低頭回看,不禁咽口唾沫,鞋底磨地,退了一步。
身邊的竹竿大叔也夠討嫌的,擋住我背脊防止我繼續後退,更說道:“張娃兒是想認師父了,你就考慮一下吧。”
荒謬!
八,九歲大的娃兒以學好老師教的東西為之首要,哪能跟我這樣的新秀練犬師瞎混,況且我還未正式出道呢。
最怕張娃兒受我影響導致無心求學,等他年齡大了些又覺得鬥狗競技並非心頭好,到時兩頭都耽誤之下,我金瑞豈不是害了人?
再說,我爺爺是兩屆陽城鬥狗大賽的總冠軍,使我對鬥狗競技的認識有足夠底子,可鬥狗競技之路的艱辛,我有時也覺得很是吃力。
真的沒必要耽誤張娃兒的前途,我是成年人,須成熟一些。
所以我皺眉又搖頭的正式拒絕,極力維持堅決之貌,是要告訴任何人,收徒的事情純屬瞎扯,毫無商量的餘地。
張娃兒面容怔了怔,小嘴嘟起,鬆開我的衣角後,不忘將衣角撫平。
“看嘛,很規矩的一個小娃兒,你不收下做徒弟實在可惜。”竹竿大叔幾番撮合,他越說我就越心煩。
我只能找藉口離開,故意摸出手機看看時間,最後對張娃兒說道:“小娃兒先學好課本里的知識,像今天這種亂認師父的事,以後不要做了。”
張娃兒氣色呆滯,原本緊抓套繩的手像是漏氣皮膠,同邊的肩頭垮了下去,上身都站不直了,搞得像是脊骨有問題似的。
我抿唇輕嘆,看眼失望模樣的竹竿大叔,右手食指點了點左手腕,示意我該離開找爺爺和大伯去了。
這見,竹竿大叔幾番極力撮合,無果之下也洩了氣,他伸手將張娃兒的下巴輕輕托起,說道:“沒事的,大哥哥看你歲數小,目前不適合學習鬥狗技術,等以後吧。”
我能看出,張娃兒並沒有立即釋懷,畢竟他小嘴依舊嘟著,嘴唇越撅越高,上身仍然沒有挺直的意思,似乎我的堅決對他來說,打擊甚大。
我苦笑著,手腕受傷的右手不受控制一般,伸向張娃兒,學著竹竿大叔的動作,將張娃兒的下巴輕輕一託。
“這樣吧。。。告訴我你叫啥子名字?”
身旁,竹竿大叔‘哦’了一聲,想搶話幫忙回應我,但我立馬伸手將竹竿大叔心口一擋,說道:“讓他自己告訴我。”
張娃兒抬眉看著我,清晰可見,他嘴唇微抖著,慢慢張嘴回道:“我叫張陶遜,今年九歲。”
我眼珠轉動著,回道:“好!張陶遜,我金瑞記住你了,以後我再來寶塔鎮就找你耍。”
此時,我為了顯得親切一些,已彎腰而雙掌撐著膝蓋,目光跟張娃兒平行,微笑著。
終於,張娃兒慢慢直起上身,心口一挺,眼珠也轉了轉,回道:“好嘛。。。好嘛。”
張娃兒的上身是直起來了,但他終究是小娃兒,情緒的調整無法像大人那樣成熟,是以我心知肚明。
我挺直上身,摸摸張娃兒的腦殼頂,說聲“再見”。
竹竿大叔嘆氣一聲,明顯放不下內心的執著,就覺得我今天沒有收下張娃兒為徒,乃人生一大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