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息怒。”玉蓮嚇得變了臉色,“林總管含糊其辭,但給人感覺就是這意思。郡主別生氣,都怪玉蓮笨,請郡主責罰。”
“算了,與你無關,他這個人慣會說些不著邊際的混賬話。他還說了什麼?”明珠氣道。
“他還說……”玉蓮畏縮地看著明珠,硬著頭皮道:“他還說唇上的傷,是被郡主咬破的……”
“哐當!”案上的青花瓷瓶被明珠扔到了窗外,她氣急敗壞地道:“林阿吉,你等著瞧!等著瞧!”
徐府。
徐子清躺在床上,一雙凹陷的眼睛緊緊盯著床邊的大夫,目光渙散,整個人幾乎瘦脫了相。
“唉……”大夫長嘆一聲,站起身,看著郡守徐長澤一臉為難。
“大夫,我兒子的傷勢究竟如何?但說無妨。”徐長澤焦急地道。
“令郎五髒六腑受損嚴重,恐非藥石能及……”
“大夫,你的意思是我會死嗎?”徐長澤嚇得面無血色。
“不不不,公子不必過於緊張。您畢竟是練過武的人,自小打熬的好筋骨。此傷換到常人身上,必無活下去的道理,然則傷在公子身上,卻是於性命無損。然而……”大夫頓一頓,在徐氏父子催促的目光下才緩緩道:“貴公子從今往後怕是沒法動武了,能像常人一樣正常生活,便已是謝天謝地……”
徐子清完全沒聽清後半句話,他滿腦子都是四個字“沒法動武。”
他自幼引以為傲的武功啊!從三四歲的時候,父親便為他延請名師,傳授武藝,他的功夫連靖北王楚鈞良也誇贊過,誰知讓林阿吉一掌就全給毀了?十幾年的根基啊!徐子清恨得咬牙切齒。
“而且恕我直言,令公子是否受到了什麼打擊?怒傷肝,憂傷肺,思傷脾,身子拖到了這一步,若說沒受過刺激是不可能的。”大夫嘆息道。
話音剛落,徐子清的臉色立刻變得很難看。徐長澤擔心他發起瘋來控制不住,便令小廝引著大夫下去領賞了。
房間裡只剩他們父子兩人。
“爹!”徐子清熱淚滾滾,“您到底為什麼要答應退婚?為什麼呀!孩兒的心事,您又不是不明白……”
“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被人家捏住了小辮子,爹也不會這麼被動。短短一夜之間,你夜探王府的事就傳遍了大街小巷,怎麼編排的都有。一會兒說你是見色心起的小人,夜探王府變成了夜探郡主香閨;一會兒說你是財迷心竅的畜生,夜探老丈人寶庫,搬走了他的全部家底。傳得多離譜的都有,甚至有人說你患有夜遊症,必須半夜起來吸人血!你想想,我還能怎麼辦?咱們畢竟不佔理啊!人家是王爺,憑借身份,佔住道理,爹還有什麼立場堅持?”
“林阿吉,我跟你不共戴天!”徐子清恨得牙癢癢。
“你也別光顧著埋怨人家,你腦子進水了不成?明知武功不敵他,為何還要出手?”徐長澤毫不留情地罵道。
徐子清握緊了拳頭,腦中又聯想起那一夜。他在房簷上,扒下一片瓦,本想偷窺姓林的,看看他是否有什麼破綻,誰知竟看到了未婚妻楚明珠不知檢點,深夜到了這個陌生男子的房間,還替他關窗戶,蓋被子。徐子清本就呷了一肚子醋,偏偏要命的是,林阿吉那個臭小子竟然拉著明珠的手不放,還故意去親她。自己實在忍無可忍,投射暗器也是為了讓他放開明珠,誰知他變本加厲,竟抱著明珠就地滾了起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摟摟抱抱,還在地上滾來滾去。
是個男人都忍不了好麼!
此刻,徐子清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他心裡只剩下一個想法:殺了林阿吉,殺了林阿吉!
“殺了林阿吉!”徐子清大吼一聲,一拳砸在床上。
徐長澤一怔,他感受到了兒子前所未有的決心。
“爹,除了殺死林阿吉,咱們別無選擇。一來向太子交差,二來為兒子報仇,我非要奪回明珠不可!”徐子清咬牙切齒。
“沒出息,都這時候了,還想著一個女人!依我說,這婚退就退了,能怎樣?就憑你生得一表人才,還擔心找不到條件好的姑娘?”徐長澤勸慰道。
“孩兒不要,孩兒就要明珠。”徐子清執拗地道。
“荒唐!”徐長澤臉色一沉。
“荒唐便荒唐吧,兒子早已打定主意,父親不必勸說。”徐子清面色鐵青,“爹爹,如今走到這一步,孩兒有一計,請父親務必好好考慮一下。”
“什麼計?”
“孩兒如今已是半個殘廢,咱們府裡再無一人有本事和林阿吉一較高下。所以咱們只可智取,不可強攻。父親不如想個名目,把林阿吉和明珠一同請到咱家赴宴,提前備好蒙汗藥將他們迷暈,到那時,林阿吉自然就是砧板上的肉了。不弄死他,我就不叫徐子清!”
至於明珠,自然是交給自己,生米煮成熟飯,以慰自己半是相思半是恨的複雜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