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你要是好點兒了,你們兩個可以出去逛一逛,”路媽媽說,“白深可以去買些衣服,阿潯的衣服黑不溜秋,你不適合。”
白深笑了:“好。”
路潯從碗裡抬起頭:“我不,不是說要帶你出去玩兩天嗎,過段時間我就有任務了。”
“不用你了,”路媽媽說,“白深就夠了,等你走了他和我去。”
路潯嘖了一聲:“媽,我才是你兒子。”
路媽媽看著他倆,認真地說:“只要你們沒有鬧著玩兒,我就認可你們,我說這個是想你們不要有壓力。”
白深也抬起頭看著她。
認真的嗎?沒有鬧著玩兒?
他想了想,才說:“阿姨,我是真的很喜歡他。過去的都過去了,我不會再傷害他的。”
路潯拿筷子的手頓了頓,埋頭一言不發地吃飯,不過嚼了兩口,覺得有些難以下嚥。他突然有什麼情緒湧上來,讓他一下子……想哭。
他和白深都不容易,他們能在一起,更是不容易。
他只想以後,轉眼有他,寸步不離。
他只想餘生,他們都能一如既往地堅強。
路潯雖然沒有說,但是他知道,其實白深承受得最多,到最後失去了還要被懲罰,親手推開喜歡的人比得不到更讓人難過。
白深是他的心理醫生,會傾聽他,會開導他,會安慰他,會不遺餘力地治癒他。
可是他能為白深做什麼,白深經歷過的那些又有誰能聽,誰能夠讓他釋懷那些他輕描淡寫說出口的東西?
吃過飯之後,他們一同出去,沒有買衣服,就隨便逛逛路潯一直覺得只有大媽大爺才會來的花鳥蟲魚市場。
“這種多肉好養活,”白深捧著一小盆多肉植物,花盆是藍色星空款式的玻璃,他突然想起來,說,“我記得之前在遊樂場套圈兒,我好不容易套到一個跟這個差不多的星空馬克杯給你了。”
“啊,是,”路潯點點頭,拿起旁邊的一盆多肉看著,心虛地瞟了他一眼,“我去年生氣的時候摔了。”
“好吧,”白深說,“是我的錯。”
不是誰的錯,就算怪到閻王老子生死簿上,都不該歸罪到他們身上。
“買幾個,多買幾個,”路潯說,“以後我不在家,你要是想我了,就給它們澆點兒水。”
“恐怕要被淹死,”白深說,“這些東西,只是用來打發時間,治癒內心,多看看這些,有助於排解情緒的。”
路潯偏頭看了他一眼。
白深也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路潯又偏頭看了他一眼。
白深嘖了一身,一巴掌拍在他臉上:“看個屁。”
“看的就是個屁。”路潯說。
白深被氣笑了:“再給你一次機會好好說話。”
“我就想看你,”路潯手裡把玩著小盆栽,輕聲說,“我還以為再也看不見了。”
“我回來了啊。”白深說。
“不是,我是說看不見了。”路潯嘆了口氣,大概是不太想仔細去解釋。
白深這下反應過來,看花架附近沒什麼人,他伸手捏了捏路潯的脖頸:“乖。”
“我特別害怕,”路潯看著手裡的盆栽,語氣聽起來非常平靜,誰也不知道這平靜之後的波瀾,“看不見的時候,就特別害怕。”
白深沉默著捏著他的脖子,順便抓了抓發梢。
“每天醒來都是灰濛濛的,就像走在一片霧裡面,肖梟和李恪在叫我,我拼命往外走,可是怎麼都走不出去……”路潯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聲音裡有強烈的被壓制著的顫抖,“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