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總是不好說話,或者總是不好好說話。
不過白深已經習慣了,他表面兇神惡煞要吃人的樣子,到頭來白深多年來的請求和要求沒有一個是他鐵石心腸的李恪不答應的。
這次當然也不例外,白深只好感嘆一句,鐵面無私李老闆。
他覺得李恪還是很講情義的,兩人關繫好,李恪這些年來對他的偏袒明著暗著都清晰可見。也不單單是對他,只要遇上跟李恪比較親近的人,李恪的手裡的那碗水就沒端平過。
派出去的人從秋天查到了冬天,jab以嫌疑人的身份偷渡到澳大利亞,所有人都期盼這件事有什麼進展。
這期間,肖梟也對李恪也從秋天躲到了冬天。
有一次談判回來的時候,肖梟坐在車上一直流鼻涕,李恪在旁邊瞥了他一眼:“感冒了?”
“有可能。”肖梟說,“放心吧,不會傳染給你。”
李恪當然在意的不是什麼傳染不傳染的事情,他想說點兒什麼,最後還是把話嚥了下去。
回到大本營,肖梟開啟電腦接著工作,李恪敲了敲門走到他的桌子旁邊,說道:“你去洗個澡睡吧,這些我來。”
肖梟敲著鍵盤的指尖頓了頓,頭也沒抬地說:“謝謝,不需要。”
李恪被他的這個態度惹得有點兒惱,努力壓制著自己的脾氣重複道:“我說我來。”
肖梟這才抬起頭看著他,眼神很平靜,沒有一絲往日的囂張和不客氣,連語氣也十分冷淡:“我說不需要。”
什麼是怒氣鬱結,這就是了。
李恪的火氣竄上了頭,不過也沒發作,他脫下身上的大衣扔在肖梟的肩頭,轉身走出去,關門的聲響充分透露著老子很他媽不爽你。
肖梟沒有動,過了一會兒才緊了緊身上的大衣,上面還有李恪的溫度,傳來很踏實的暖意。還有李恪常用的洗衣液的味道,風清白蘭,一種清爽自然的淡雅的馨香。
這是一個久違的味道,畢竟他兩個月之前就換了其他味道的洗護用品。就好像被單枕頭衣物上沒有風清白蘭的氣味,他就不會在獨處的時候想起李恪了似的。
想不想,當然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李恪或許有些大男子主義,總是什麼都不願意說,像個大哥一樣把身邊的人罩著。似乎天塌下來,他也能一個人扛著。
和這樣的人相處有個不足之處,那就是別人常常會覺得他什麼都不在乎,在他身上,總讓人感覺不到自己的重要性。由於他從來不表露自己的感情,你會覺得自己消失了他也就淡定地說句“哦”。
不過當然不是這樣的,大家敬畏他、愛戴他、聽他的話,多多少少因為他很通人情。
這樣的人總是費力不討好,認清他們的唯一辦法就是日久見人心。
但是對於肖梟而言,李恪這種冷淡不在乎無所謂的情緒被放大了許多,他越在乎,就會把這些情緒看得越清楚,到最後只能得出結論,覺得自己對李恪而言根本就是個無關緊要的廢人,要不是出於工作,說不定他都懶得搭理自己。
他李恪願意豁出去擋子彈的,可是白深,不是他。
在他們的感情裡,肖梟把自己放得很低,甚至有點兒成了李恪的影子。
他越來越低,低賤到塵埃裡,不過最後,卻沒能開出花來。
夜深,肖梟關上電腦走回自己的房間。他停在樓梯口,看見李恪站在門前,穿著單薄的襯衫和針織毛衣,靠著牆,正低頭點煙。
樓道裡沒有開燈,只依稀見得他影影綽綽的身形,和手裡明明滅滅的火光。
作者有話要說:
李老闆: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忘帶鑰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