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槿桐微怔。
想起那個仿若真實的夢境裡,他也同她說眼下不安穩,讓她和小寶先同郭釗走,他定會去尋他們母子……越到後來,夢裡的事情她大都記不清了,但聽聞沈逸辰死時,她的心底猶如鈍器劃過,周遭全然黯沉,猶如剜心蝕骨。
她依舊攬住他後頸:“京中再是不太平,我也要同你一道。”
他只得輕笑:“有你在,只怕會分心。”
她沒想通何意。
下一刻,他身上的男子氣息襲來,便是溫柔以待。
勿讓他分心。
……
都像是片刻之前的事。
方槿桐筷子戳著碗,心思飄然而去的模樣,鐘氏悄聲提醒:“三妹妹可是哪裡不舒服?”
槿桐回過神來,懵懵搖頭:“沒有。”
鐘氏給她夾菜,她才發現先前的一碗不知何時被她吃光了。
二伯母備了酒宴給洛容遠接風。
好在剛過了年關,家中什麼都是現成的。
方槿桐這才抬眸,見方如海,方如旭等輪番和洛容遠交談著,大都是說些西關的事,順道給他恭賀。
洛容遠一向話少,府中都是知曉的,於是除了兩個姑爺覺得別扭外,旁人尚好。
晚飯用過,又略備薄酒。
酒席散時,方槿桐領他去東苑。
洛家是三房的姻親,此番來自然是住在東苑。平日來,洛容遠有方如旭招呼,方如旭會千方百計給她和洛容遠製造獨處的機會。
而眼下,洛容遠本就是來尋她的。
她亦有話對洛容遠說:“表哥……”西苑去往東苑路上,又忽得下起雪來,雪不大,沾衣不濕。
“你喜歡懷安侯?”洛容遠也開口。
晌午的一幕,他還分明記得。
他同槿桐一道長大,青梅竹馬。
他一向少語,她一貫都尋了話說。
他想,同她相處是愉快的,不必他費心心思去做不喜歡的事情,她亦會照顧他,不會讓氣氛冷場。
他也似是同她在一處的時候,話更多些。
他從小時候就喜歡她。
他們是表兄妹,他母親是槿桐姨母,母親也喜歡她。
洛家方家門當戶對,又是姻親,他同槿桐順理成章是日後要成親的。
他便也光明正大喜歡她。
同她在一處的時候,他會多說話,會去看他毫無興趣的器具,習慣觀察她的一顰一笑。他想,她應當也是喜歡他的。
他同她成親,理所當然。
若不是早前朝中局勢,爹孃興許已經來提親。可朝中的變故,方家隨時可能被牽連,爹和姨父都似心照不宣。
西關大捷,他只能憑戰功在君上面前求得一紙婚約。
臘月,西關流民安頓好,他踏上歸程,想得是在初一覲見時,在金殿上提親。
可惜事與願違,大雪封路,除非能在積雪地裡,不行至少四五日。
同行之人舟車勞頓,也不差這兩日。
他想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