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桐……”方世年喚住她,是想有旁的話同她說。
槿桐停下來。
方世年忽然伸手,溫和摸摸她的頭:“前日你娘親給我託夢,問你的親事如何了。“
“爹……“忽然來這麼一出,槿桐繼續以往的戰術。
按往常,又得三句便扯到洛容遠身上來。
槿桐耳朵都聽出繭來了。
爹爹雖然由著她性子,卻始終是中意洛容遠的。
她偏偏喜歡不起來那根木頭來,即便知曉木頭對她好,姨母也待她親厚,但喜歡便是喜歡,不喜歡便是不喜歡,強扭的瓜不甜。
眼下,爹爹怕是又想起洛容遠了,槿桐做好準備,順勢撒嬌糊弄過去。
方世年看著她,問道:“沈逸辰如何?”
方槿桐表情已到位,話都嘴邊,只是耳邊卻突然聽到“沈逸辰”三個字,硬生生給吞了回來。
沈逸辰!方槿桐心中一個咯噔!
爹爹是知曉他每日在杏花樹上同她說話了嗎?
方槿桐心中突突跳著,一時不知曉該如何接話,才不覺得唐突。
方世年還在看她。
槿桐實在演不下去了,稍許才扯出一句:“爹爹今日倒是稀奇了,不問木頭表哥,卻問起懷安侯來了。”
她娘親過世早,知女莫若父。
方世年嘴角彎了彎。
方槿桐繼續道:“人家懷安侯就住在隔壁,爹爹你這是就近點名嗎?”
隻字未提不合適三字。
方世年斂了笑意:“爹爹是問你,覺得他人品如何?”
人品?方槿桐楞住。
沈逸辰的人品……卻真是個難題。
說他人品好吧,隔三差五來一出不討喜的登徒子舉動;若說他人品不好,似是從認識他起,他便件件做得都是維護她的事,她若是昧著良心說他人品不好,她自己都過意不去。
“許是……好的吧。”槿桐支吾了一句,“懷安侯的事,我哪裡知曉多少?”補得合情合理。
方世年心中拿捏了十之八九。
槿桐趁勢換了話題:“爹爹,前兩日我聽二哥說起,爹爹近來在過問家中經營的事,爹……你是不是心中有事?”
父女二人素來親厚。
方世年雖然不主動提起朝廷之事,她若問起,他也很少瞞她。
她是他女兒,有權知曉。
“若是爹爹辭官,不做大理寺卿了,槿桐可會失望?”
槿桐托腮:“不會。”
她並未說謊,近來張寺丞也好,李寺丞也好,都莫名受了朝中牽連,她其實很擔心爹爹。只是過往爹爹一門心思附在上面,她不想拂了爹爹的心意。而眼下,爹爹如此問,她便如實道來。
“爹爹,我們方家也在長風國中風光了數百年,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看看秦家和於家,旁人眼中的沒落無非只是遠離了京中的榮華富貴,可家人還是在一處,共享天倫之樂。爹爹終日為大理寺的事情奔波,是為了方家的聲名,可槿桐只希望爹爹好,不必絞盡腦汁,在朝中那些見得著光和見不到光的事務裡求生存。”
槿桐凝眸看他:“爹爹,不做官就不做官吧,我們一家人安安樂樂就好,經營的事交給二哥,家中搭理的事交給二伯母,我們方家的産業遍佈長風北部,又不愁吃不愁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