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詩然在家中, 槿桐幾乎都在陪她。
二哥其間也來過幾次, 也大致同她講起,似是上次春茗會後大理寺那頭便清淨了許多。不少么蛾子都迎刃而解了,現下, 三叔那頭還在為張寺丞的事情善後。
簡言之, 三叔近來鬆了口氣。
槿桐也心知肚明,是因為沈逸辰的緣故。
方如旭搖頭:“也不全是, 三叔近來似是有些變化。”
“爹爹怎麼了?”她沒察覺, 爹爹依然忙, 詩然又在她這裡, 她並無二哥清楚。
方如旭道:“三叔從前一是一,二是二, 司法上的事容不得半點詆毀, 可近來雖然依舊秉公,卻似是……”方如旭在腦海中找詞彙,“在朝中的心思有些淡了。”
在朝中的心思淡了便是,會不時問他方家的産業近況如何,現有的存餘能夠方家上下在京中操持多久之類。
槿桐也怔住。
方如旭又道:“槿桐, 我覺得三叔似是起了……退居歸隱之心,你可知曉為何?”
槿桐默默搖頭。
從記事起,爹爹便一門心思撲在大理寺的事務中, 方家早前曾是長風最風光的百年世族之一,後來幾近沒落, 勉強維持著一個大家族應有的模樣,實則脆弱不堪。直到爹爹這裡,方家才見起色,家中上下的希翼便都寄託在爹爹身上。
爹爹怎麼會起了退居歸隱之心?
方如旭也想不明白,近來三叔不如早前忙碌,他讓她多陪陪三叔。
她應好。
將好送走戴詩然,她本想去尋爹爹的,結果頌兒來尋她,說爹爹在勢坤樓等她。
方宅不大。
從前門到勢坤樓並未花多少功夫。
“爹爹。”她敲門。
方世年應聲後,她推門而入。
方世年正在桌案,手中拿著書卷,見她進來,便放了下來:“送走戴詩然了?”
“嗯。”方槿桐循聲上前。
“此次尚書令的女兒怎麼會在府中住這麼久?”爹爹便是如此,即使心中存疑,或是覺得不妥,也不會拂了她的顏面,而是等詩然走後,才喚了她來書房問話。
方槿桐自覺替他斟茶,口中娓娓道來:“還不是邱夫人,特意挑了詩然的錯處訓話,好歹也是尚書府的大小姐,結果弄得下不來臺,詩然就哭著來了我這裡,我也不好不留她。眼下,是尚書令讓人來催,所以才回去的。“
方世年倒未置可否,只提到:“有人去尚書令處提親了。”
呃……方槿桐意外。
尤其是這些話從爹爹口中說出,尤為驚人。
爹爹是不知曉陸昭宇的事,所以才覺平常。
“是哪戶人家?“方槿桐緊張,才出了這檔子事,若是尚書令就給詩然定親,詩然會不會露出馬腳來?
關心則亂,茶水都溢位,她還在斟,結果灑了一桌都是。
“呀。“槿桐回過神來,嚇一跳,”爹爹,你的書濕了。“
方世年借過茶壺:“都到嫁人年紀了,還這麼冒失,燙著手了嗎?“
嫁人年紀……槿桐以為聽錯,這些話從爹爹口中說出,又是驚人,她也覺得,二哥說得爹爹近來有些變化,似是真的。
方世年將茶壺放到一側。
又自己伸手清理書案,槿桐在一旁打下手,父女二人相處從來溫暖,和諧。
“我再去給爹爹參壺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