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茗會在京城南郊的天露園舉行。
春茗會最早的由來, 是皇室在三月舉辦的新茶品鑒會, 後來又邀請京中的世族公卿和達官貴族。慢慢的, 春茗會便逐漸演變成了如今的世族公卿和名士圈的品茶會。
雖然照舊由宮中機構操作,皇室也會代表出席,但來得人, 已多是官宦人家和名人義士。大凡能在春茗會時持貼受邀的, 至少在京中略有名望和聲譽。京中的茶商也樂此不疲,為了爭春茗會的協辦方, 使出渾身解數。
方槿桐就參加過兩次春茗會。
不為旁的, 她好棋局, 為了助興, 春茗會會邀請段位高階的棋手對弈。
品茶,對弈, 本就是風流之事, 最適宜在春茗會上。
京城在長風偏北。
席仲綿又是北派的宗師,每年的春茗會都會邀請他出席。
席老是春茗會上的長客。
可惜了,方槿桐緩緩垂眸,日後恐怕再也看不到席老先生下棋了。
她自小喜歡棋局,席老一直是她崇敬的物件, 大凡他的棋譜她應當都看過。如今謠言四起,她是不願意相信的,卻偏偏因為熟悉, 猜得出始由,心中才無力替席老辯解。.
席老同蕭過下了一盤, 的確是當年他和蕭過父親的複棋。
席老聲名皆毀。
早前門庭若市的場景,一去不返,門可羅雀不說,就連早前的弟子,也拒不承認曾在席老門下學藝。席派如今早已失了生氣。
眼下重遊天露園,頗有些物是人非的畫面。
方槿桐幽幽嘆了聲。
沈逸辰伸手,攔下她額前的樹枝,只是正好她低著頭,渾然不覺。只是他袖袍掠過,她順勢抬眸看他。
沈逸辰恰好道:“我幼時隨父親進京的時候,曾今來過一次春茗會。”
“可有何不同?”如今她並不惱他,也願意主動同他說話,尤其是,他說起父親的時候。
沈逸辰微笑道:“那時候人少,這時候人多,似是京中叫得出名字的貓貓狗狗都來了。”
言罷,迎面就走來一貓貓狗狗,拂袖鞠躬道:“懷安侯,許久不見。”
也是應景,方槿桐心中想笑。
沈逸辰哪裡是好應付的角色:“我們何時見過?”
……來人面露大寫的窘迫二字,他像旁若無人一般,場面一度尷尬。來人只得看向方槿桐,眼中豁然開朗:“方小姐。”
京兆尹家的小兒子,方槿桐嘴角牽了牽:“萬二公子。”
“失陪。”沈逸辰牽了她衣袖便往前走。
萬二傻了眼。
愣愣看著他二人離開。
方槿桐攏了攏眉頭:“做什麼?”
沈逸辰便笑:“可知三叔為何約我來春茗會?”
“嗯?”方槿桐不知他怎麼提這出。
沈逸辰又伸手,再替她攔下前端的花枝,這回她盡收眼底。
他收袖,恰好對面又迎面走來三兩貓貓狗狗,“懷安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