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幾人,方槿桐認識,是她在京中見過的棋士,眼下都來了元洲城。
官府的衙役攔下馬車,方如旭上前交涉,片刻才折了回來。方如旭一面掀起簾櫳,一面“嘖嘖”嘆道:“幸虧聽了你的,今日早出來了。四方街附近便開始禁馬車了,剩下的,我們得走著去。”
方槿桐一身牙白色的男裝,頭上一枚素玉簪子束著發。她的個頭原本在同齡的世族小姐裡就算高的,但如今束著發,扮起男子,便像矮了半截似的。
“阿梧,幫我看看頭發。”清風樓的名帖只能方槿桐一人進去,帶不了阿梧,若是束發散了,才是出亂子了。阿梧上前替她攏了攏,也只見有些細絲垂下來罷了,旁的並不打緊:“三小姐放心吧,簪子束得緊,不會散的。”
方槿桐這才莞爾。
又伸手進袖袋裡,掏出那枚名帖看了看。
沒丟,還在。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若是今日再丟了,她哭死在清風樓外也無濟於事。
“這回可收好了,沈括都走了,再沒有人給你送名帖來了。”方如旭從她手中拿過來,看了看,才故意同她打趣。
方槿桐睨了他一眼,從他手中拿回名帖,一面往袖袋裡收好,一面道:“這‘清風樓’的名帖本來就是他從我這裡偷偷拿走的,否則哪有這麼巧的事,剛好我的名帖丟了,又沒同外人說起過,他恰好手中就有一個,還掐指一算,就讓人假惺惺給我送回來了?”
確實,方如旭也想不通。
“那沈逸辰圖什麼?”方如旭不死心。
方槿桐伸手撫了撫額頭:“他若不是小氣,一直耿耿於懷白瓷花瓶那回的事;就定是腦子有問題,盡做些分不清東西南北的事。這樣的人,以後繞道走就好。說不定下次遇到了,還會厚著臉皮,讓我謝謝他送名帖給我。”
方如旭啼笑皆非。
言語間,清風樓就在眼前。
四層的雅緻閣樓,就在四方街正中間。
席蕭兩大國手的對弈,已時才開始,清風樓外已經人滿為患。
方如旭便道:“快些去吧,興許還能有個好位置。二哥在這裡等你,看完了就出來尋我。”
方槿桐從善如流。
一樓大堂處,棋童見了她手中的名帖,便上前招呼:“公子,請隨我來。”
方槿桐跟在他身後。
驗貼的檔口共三處,連在一起,中間有隔斷隔開。
方槿桐遞上名帖,名帖正中燙了半個金印,金印旁是印上的‘清風樓’三個字。
驗貼人接過名帖,仔細看了看,接過來的名帖要和手中的另外半個金印模子完整湊上才能入內。而每道金印的紋路都不全相同,仿也仿不出來。果然細致,方槿桐心中嘆了嘆,難怪清風樓的名帖難求,也不怕旁人仿,是有緣由的。
驗貼之人又起身,從身後的錦盒中挑處了一枚對應的玉箸給她:“公子,請從此處上二樓,落座白雲間。”
方槿桐謝過。
清風樓共有四樓,對弈的棋座設在二樓。二樓的座位是最適合觀棋的,能在近處看到席大國手和蕭大國手。方槿桐喜出望外。她的位置就在正中偏右一點,不僅可以看到全部棋盤,就連對弈之人的眼角眉梢都能看得清楚。
是上上位!
這白雲間有差不多兩部馬車大,隔間同隔間之間只有木樑隔斷,沒有磚瓦,木樑之間掛了霜色的輕羅幔帳,很是典雅,透過這層輕羅幔帳,隱約可以看見兩側隔間裡的人。
右側的隔斷空著,想是人還沒到。
左側的隔斷裡,卻隱約見到兩道人影。
一人一貼,是清風樓慣來的規矩,這隔間裡怎麼會兩人?
而左側的隔間內,僕從模樣的男子頓了頓,輕聲道:“東家,白雲間的名帖前日裡給了懷安侯,來的這位,似是沒在懷洲見過。”
肖縫卿慢慢放下茶盞:“嗯,是個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 肖老闆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