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馬車內,沈逸辰噴嚏連連。
郭釗聞聲,掀起簾櫳入了馬車:“侯爺,前面不遠就有村鎮,可要再煎一副藥喝?”
“無礙。”沈逸辰擺手,郭釗退了出去。
他端起面前的水面,微微抿了一口。
簾櫳外,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今晚當是在馬車上過了。
他此番奉召入京,需在二月二十六前入宮覲見。
他在元洲城已經耽誤了幾日,中途又去了一趟豫安縣,剩下的時間容不得他再回趟元洲城去見槿桐。
‘清風樓’的名帖,他便讓沈括送去元洲城給槿桐。
沈括不在,他跟前的貼身侍從便成了郭釗。
郭釗和沈括不同。
沈括是將才,後來隨他徵戰西南,抵禦南蠻,是可以統兵數萬的將領。而郭釗是江湖人士,武藝超群,幼時一門受了父親的恩惠,才一直留在懷安侯府內。
上一世尾聲,就是郭釗拼死護著他,他才幾番得以從宮中暗衛和南蠻死士的追殺中化險為夷。
景帝的目的是他,不是槿桐母子。
所以逃出彤郡後,他就託郭釗帶著槿桐和小寶尋另一條道離開。
雖然他不知道前一世最後如何了,但有郭釗護著,槿桐和小寶當是無恙的。
只可惜,他沒有看到小寶長大。
終究是他對不起他們母子。
沈逸辰放下水杯,指尖輕叩杯沿。
郎朗夜空,無半點星目,過了許久,他才入夢。
夢到的都是舊事。
夢到在懷洲時,槿桐提起弘德十九年,席仲綿和蕭過在元洲城的那場對弈。聽聞當時不僅是長風,就連蒼月,南順,燕韓,甚至巴爾的棋壇都到齊了一半。
槿桐每每提起,都遺憾不已。
她明明有‘清風樓’的名帖,等到了元洲成卻不知道在何處弄丟了。闔府上下找了整整一日都沒找到,大哥和二哥四處幫她想辦法,但對弈就在明日,怎麼也弄不到多的名帖來。
最後,她勉勉強強在外圍的酒樓遠遠瞄了一眼,回頭還哭了好幾日。
後來聽別人說起,‘清風樓’的這場對弈經典至極,席仲綿和蕭過執黑白棋子各自廝殺,這場對弈絲毫不亞於兩軍陣前對陣,可惜她沒能親眼見到。
據說對弈的結果,是蕭過略輸了半顆棋子,席仲綿老先生以半顆棋子險勝。但事後有在現場看棋的人說,這半枚棋子其實是蕭過有意輸掉的。
蕭過其人在棋壇素有傲骨之稱,為何要讓席仲綿半枚棋子?
她百思不得其解。
清風樓的棋譜,他見她擺過了多回。
到底是遺憾的。
……
夢中場景一換,他讓沈括尋到了‘清風樓’的名帖,送去了‘仁和’醫館。
可惜夢中只看到她背影,卻看不清她的臉。
但直覺告訴他,應當是清風霽月,眉眼燦爛。
他連清風樓的名帖都想辦法拿到給她了,她這麼在意這場對弈,肯定感激,所以才會一路上都念著他,害得他噴嚏連連。
等她也回了京中,應當是要找他上門道謝的,他便離做三叔的女婿更近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