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斷氣了,你還不出來?”
副將確定聶暻已經沒了呼吸之後,轉過身對著叢林深處喊了一聲,片刻之後一道黑影從樹影中躍然而下,慢慢的走到聶暻身邊。赫然就是現在應該正在火燒漠北糧倉的援軍統領。
看著這個昔譽滿京城,豔冠絕倫的靖王爺如今滿身血汙的死在眼前,那人沉默了片刻,試探了一下聶暻的息,確定已經徹底死透了之後才直起身子,“這一次你做的很好,幫主子了大忙,回去主子一定會好好嘉獎你。”
副將諂媚一笑,“小的哪兒比得上陳將軍勞苦功高,我不過就是把靖王引出來,若沒有陳將軍您這致命一箭,他聶暻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死了。”
“你不必過謙。若是沒有你的一番臥薪嚐膽,放鬆了聶暻的戒心,我這一箭也射不出來,主人一向賞罰分明,該是你應得的賞賜一樣都不會少了你。”
一聽這話,副將臉上的笑容更深,“既然如此,那末將就請陳將軍您替我在主子面前多美言幾句了。”
說完這話他還不忘恭維一番,“說起來主子這一計可真啊,這聶暻不可不除,但也不能讓他在戰場上白打出一番軍功,借他之手先打贏這場聲張,讓漠北蠻子滾回老家不敢再犯,之後沒了利用價值也決不能再讓他再踏足京城一步,既能平定這西北戰亂。又能除掉這眼中釘,還能把他和這些將士的死推到那幫蠻子身上,不留下一丁點把柄。真可謂是一箭三雕,屬下真是佩服佩服。”
陳將軍勾唇一笑,“你這些馬屁留到主人面前再拍也不遲,現在還不快點來幫我把靖王的屍體處理掉,你想一會兒讓軍營的人找來嗎?”
副將趕緊點頭應下,嘴上卻忍不住說。“陳將軍,靖王我們殺都殺了,還費工夫處理他做什麼,直接從這懸崖上扔下去不就行了,等回去之後那些小兵就會發現他們的王爺沒了,到那時說了算的不就是你陳將軍一個了麼,你不發話誰還會真的跑到懸崖峭壁下面去搜他的屍骸?”
“你我還有樹林外那些小兵不找,不代表其他人也不找,你怎麼敢篤定有心人不會懷疑此事,然後將這一帶翻個底朝天?萬一被他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你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還不快點過來幫忙!?”
一聽這話,副將不敢再多言。趕緊一瘸一拐的跑上前將聶暻的屍首搬到那十幾個將士旁邊,等全都安頓好之後,陳將軍抽出一個火摺子點燃,看著手上橘紅色的火苗,陳將軍的臉在火光中忽明忽暗,突然低聲問道:
“為了演好這一出苦肉計,你白白捱了我幾刀,還流了這麼多血,現在有沒有什麼大礙?”
副將咧嘴一笑,“小傷而已,死不了人,多謝陳將軍手下留情了。”
“哦?原來你還想我下手再重一點?既然如此,大家又共事一場,那我現在就滿足你這個願望!”
說話的瞬間,他的刀如閃電般陡然出鞘,一道銀光劃過,副將的脖子就被他割斷,霎時間噴出水珠一般的鮮血。
副將瞪著眼睛目眥欲裂,指著陳將軍想要說點什麼,可還沒等說出一個字就已經氣絕身亡,“轟”一聲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陳將軍抹掉臉上的血漬,冷笑著瞥了他屍體一眼,“別怪我心狠手辣,怪只能怪你知道的太多,不可能再走出這片樹林,這是主子對你最後的榮耀和恩典,你要記得感恩,好好上路。”
說完這話,他看了一眼已經涼透的聶暻,將他的衣服從裡到外的翻了一遍,見他臨死都攥著一枚金指環,就硬是撬開他的掌心將那枚戒指摘下來塞進了衣服裡。
手上火摺子一揚,他騎上馬頭也不回的向樹林外奔去,留下一地屍首和霎時間燒起來的熊熊烈火,試圖掩蓋這一整夜的罪惡和血腥。
駱心安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裡她被束縛在一片黑暗之中,逃不掉躲不開,天地之間像是有無數雙手將她困住,哪怕用盡了全身力氣也掙脫不開。
正是最絕望的時候,周圍又不知怎麼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火,大火鋪天蓋地的襲來,將她籠罩在中間,烤得她皮開肉綻。
烈火之中,她看到一道身影由遠及近走來,那身影是如此的熟悉,以至於她只是看到一個輪廓就立刻認出了這人是誰。
“阿暻!”
她心中一喜,當即叫出聲來,可拿到身影卻像壓根沒有聽見一樣,從熊熊烈火中走來,與她擦肩而過。
“阿暻,我是心安啊!”
駱心安太久沒有見他,如今突然出現,看到他的樣子一如往昔,心中無限感慨,忍不住抬高聲音又一次急聲呼喚起來。
可從始至終聶暻的目光都沒有往她身上落一下,就像對著一團空氣一般揮劍就跟面前突然湧上來的千軍萬馬廝鬥起來。
這個時候駱心安才注意到他此刻竟然渾身都是血,銀亮的鎧甲和白色的衣袍早就被鮮血浸得看不出本來顏色,全身上下都是傷,只是露出來的面板就已經傷痕累累,就更不用說衣服下面會是怎樣的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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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他已經身負重傷,仍在奮勇殺敵,正揮刀將面前四五個敵軍砍倒在地的一瞬間,背後突然不知從哪兒竄出來一道黑影,提刀就刺了過來。
“阿暻小心!”駱心安心頭巨震,大聲嘶叫出聲。
可聲音脫口而出的時候已經晚了,聶暻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身前,對身後根本毫無防備,就這樣硬生生被一把長箭貫穿了心口。
“砰!”一聲手中的武器落地,聶暻一口血噴了出來。
“阿暻——!”
駱心安驚恐的尖叫出來,瘋了似的要掙脫束縛,可她仍然被死死的困在原地,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聶暻在自己面前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