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一個小將風塵僕僕的跑進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啟稟陛下!漠北昨夜突派大軍奇襲我軍,陳將軍遭遇埋伏,調兵不及,如今西北要塞失守,我軍傷亡慘重,陳將軍也於當夜……辭世了!”
這話一出,全場一片譁然。
陳將軍一門忠烈,在大晟雖算不上??有名,但文武雙全,又有豐富的行軍打仗經驗,至少也是個虎狼猛將,尋常的小角色根本不可能撼動他分毫,更不用說只是一場埋伏,竟然能讓大晟損失如此慘重,還葬送了這樣一員大將!
老皇帝身形劇烈的晃動了一下,呼吸一窒,捂著心口一下子跌在容易上,猛地咳嗽起來。
“陛下——!”在場文武百官嚇了一跳,一時間全都焦急的開口。
李公公更是心口一抖,直接上前扶住了老皇帝,“……陛下,您怎麼樣了?用不用奴才現在去叫太醫?”
老皇帝死死攥著拳頭,擺了擺手,強撐著坐直身子,只感覺眼前一片天旋地轉,叮囑了一番要好生料理陳將軍的後事之後,揉著額角沉聲道,“當時軍中到底是什麼情況,陳將軍武藝高強,怎麼可能輕易就中了敵人埋伏?”
那小將擦了把眼淚,剛想開口,結果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私下看了看,欲言又止。
這時旁邊一個老臣冷哼一聲,“恐怕埋伏是小,自己人背後放暗槍才是癥結所在吧?可憐陳將軍一生貢獻沙場,到死竟然還未娶親生子,硬是斷送了陳氏三代忠烈的香火。”
一聽這話,軍中其中幾人頓時陰下臉來,“李大人,這話是何意?這小將已經說了,陳將軍是中了埋伏,你偏偏要將禍水東引,扯到軍營內部,是誠心要挑撥離間嗎?”
李大人不卑不亢,“是否是挑撥離間,自有皇上定奪,老臣只是說出自己所見。”
說著他一拱手對老皇帝說,“陛下,臣此前特意在軍中打探過,陳將軍所在軍營一直以來從不服管教,對他這首領也是陽奉陰違,得到這訊息老臣本想今早馬上上報,可誰知還沒來及說,陳將軍就已經……陛下,試問這樣一個將領和士兵都不是一條心的軍隊要如何打勝仗?”
“那是他自己無能,當將軍連自己的兵都震懾不住,還談什麼帶兵打仗?”幾個太子黨一派的軍官立刻開口。
“可據老臣所知,陳將軍在遠赴漠北之前,作為主帥帶領的軍隊從沒有打過敗仗,這樣的能力也叫不會帶兵?為什麼其他士兵都能聽他的,就王將軍麾下這一支特立獨行?這到底是陳將軍自己無能,還是有人故意在背後唆使給陳將軍穿小鞋,相信有些人自己心裡有數!”
這話直接箭指王國邦,他一聽這話當即冷笑一聲,“李老,你別仗著自己年歲大就能在陛下面前信口雌黃!我行軍打仗幾十年,如今你這樣說難不成是懷疑我害了陳將軍!?”
鎮國將軍親自質問,若是識相點的此刻就該閉嘴,可李大人今日卻吃了秤砣鐵了心的要追究到底,不依不饒的說,“老臣說的只不過是王將軍麾下的一支軍隊,又不是說您,您這麼激動做什麼,這人心畢竟隔肚皮,將軍雖然是鎮國將軍,但自從漠北開戰之後,您還一直沒帶過兵,又怎麼能肯定麾下不會有人包藏異心?”
“放你孃的狗屁!老子就算不上戰場,老子的兵也不敢有異心!”
一聽這口氣,聶毅有心阻止,可已經來不及了,他臉色一僵,知道已經中計,無力挽回。
果然李大人好像等的就是這句話,立刻咄咄緊逼,“哦?聽將軍的口氣如此篤定,難不成是剛剛跟這隻軍隊聯絡過,否則您怎麼知道他們不可能不聽您的號令?您的信心是從哪兒來的,這老臣著實是有些好奇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這話分明就是個圈套,可是等王國邦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這個時候他不論怎麼說都是錯,若說從沒聯絡過軍隊,那便無法解釋自己的篤定從何而來,但要是說聯絡過了,就等於打了自己的臉,到時候勢必還要解釋為什麼惟獨他帶出來的兵不聽陳將軍指揮。
一時間,他僵在當場,氣的臉紅脖子粗卻想不到一個好的應對之策。
李大人今天這話,很顯然針對的不只是王國邦,還有他背後一整個太子黨,可若這只是栽贓也就罷了,偏偏當初老皇帝任命陳將軍的時候,他心裡就極度不服氣,憎恨皇上竟然沒用重用太子黨這一派的人,所以特意暗示過西北那邊計程車兵要好好“照顧”這個新長官,所以眼下這才落到了非常被動的局面。
眼看慶幸愈發的焦灼急迫之時,聶毅是時候的開了口,臉上帶著凝重的神色說,“父王,依兒臣之見,李大人所說雖符合邏輯,但到底沒有切實的證據,目前只能說是合理推測,至於舅父到底跟西北這隻軍隊私下是否往來密切,完全可以以後慢慢調查。”
“畢竟現在陳將軍壯烈犧牲,屍骨未寒,西北要塞又不幸失守,局勢可以說是一觸即發,這個時候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我們自己人在這裡內鬥,而是要趕快找一員大將立刻去西北穩定軍心,控制局面,將那漠北蠻子趕回老家,否則陳將軍若地下有直要如何瞑目?”
這句一出,立刻扭轉了整個局面,用眼下迫在眉睫的局勢一壓,陳將軍的死因立刻就成了小巫見大巫,國禍當頭,當以大局為重,若李大人這個時候再糾纏不休,就變成了不識時務,到時候即便是有理也落了下風。
一時間,太子黨這邊頓時鬆了一口氣,王國邦僵硬的脊背也緩解了半分。
而聶毅這話不僅成功轉移所有人的視線,還丟擲來一個更棘手的問題,那就是這穩定軍心控制局面的大將,要選誰來擔當?
陳將軍的武藝和功績在大晟絕對能排到前十位,這樣的大將都折損在漠北人手裡,接下來還能再派誰去出戰?
滿朝文武為此陷入了焦灼的議論之中,一時間整個大殿吵得老皇帝的腦袋更加脹痛,猛地一拍桌子:
“都給朕閉嘴!”
霎時間大殿裡鴉雀無聲,老皇帝再也壓抑不住猛地咳嗽了幾聲,使勁按住絞痛的心口。
如今朝中的局勢,即使李大人不提出來,他也比其他任何人都看得通透,王國邦為虎作倀多年,根基深厚,在軍中的勢力盤根錯節,大有割據一方的架勢,也正因為如此,若想徹底將其黨羽和王家外戚一組徹底肅清,絕對不是一道詔令就能擺平的事情,這些年他一直有意削弱王家勢力,王國邦早就心存不滿,如今拿陳將軍洩憤,也絕對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也正因為如此,這新任大將才格外難選,因為誰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成為下一個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