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在被押到駱心安跟前的一剎那,才真正的開始害怕起來。
駱心安斜靠在一張貴妃椅上,懷裡抱了一個棉面兒的靠枕,一身素淨寬鬆的袍子鬆鬆的掛在身上,手裡還拿著一包酸角。時不時的往嘴裡塞上一塊,看起來優哉遊哉的樣子,就跟平時沒什麼兩樣。
如果只是看她臉上恬淡的表情,還以為她正專心致使的貪嘴兒,可當她抬起頭瞥了一眼被押進來的連翹時,那雙深邃如墨的眼睛,還是瞬間讓連翹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駱心安見她只是臉色發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樣子,一挑眉毛低聲笑著說,“怎麼現在見了我都不說話了?之前幫我準備膳食的時候不是挺能說的麼,難不成是心虛害怕了?”
連翹身形一顫,幾乎費勁了全身體裡才控制住發抖的雙手,梗著脖子說。“……奴婢不懂小主的意思。”
不懂?呵,到現在還在死鴨子嘴硬。
駱心安在心裡搖了搖頭,繼續說,“那你知道我‘請’你過來是為了什麼嗎?”
“奴、奴婢……不知。奴婢一直在後廚房給小主您準備膳食,壓根就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被兩位姐姐突然綁到了這裡,不過既然是小主召見,那奴婢不需要問為什麼,只需要奉命行事就好了。”
駱心安見她仍然裝傻,也不著急,而是幽幽的說,“連翹,你現在倒是學會了一口的油腔滑調,跟當初用苦肉計處心積慮留在我身邊時的性子相比。真是大相徑庭。”
連翹一聽“苦肉計”這三個字瞳孔驟然一縮,剛想否認,駱心安直接擺了擺手說,“你不用急著否認,我知道從始至終都是你在演戲,但你聰明我也不是傻子。你真以為當初頂撞端妃救我一命的那一出苦肉計,我看不出你是在故意引起我的注意嗎?還有當初你在御花園裡被洛婉婷差點我施以援手,你是不是也以為是我真心實意的要報答你,所以動了惻隱之心?”
駱心安每說一個字,連翹的臉色就白上一分,這時駱心安的瞳孔一瞬不瞬的落在她身上,面無表情的給了她最後一擊,“可惜你以為把我騙的團團轉,卻不知道從始至終我都沒有信過你。”
這一句話,等於告訴連翹她這四個多月的全部努力化為了泡影,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身子劇烈一晃,就像氣球瞬間撒了氣一樣癱軟在地,嘴唇哆嗦著說,“……不。這不可能……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我明明……”
這話一出口,等於她間接承認了自己做過的事情,但她像是對自己的偽裝本事非常自信一般,此刻被揭穿之後漫天的震驚,整個人都僵在了當場。
駱心安淡淡一笑,“不錯,你的演技的確是毫無破綻,甚至連我都差一點要以為你就是個又蠢又笨還膽小怕事的性子,可惜你無論你演的再逼真,你的眼神還是出賣了你。”
“……眼神?”連翹更加的震驚,她是真的受盡了皮肉之苦,絕對沒有偽裝,那些痛也都是實實在在的,她到現在想起來還覺得骨頭髮麻,都到了這種程度,她的眼睛怎麼可能再出賣她?
“對,就是眼神。”駱心安直起身子,眯了眯眼睛,“說實話我真有些嫉妒你背後的主子,能找到你這樣忠心耿耿連命都差點豁出去的丫頭,不論你當初被端妃懲處,還是被洛婉婷毆打,甚至是被我帶回斂華宮的那些痛苦呻吟,全都毫無破綻,你錯就錯在不該一次次的向我投來求助的目光。”
“你太急於求成了,以為只要吃點苦頭就會讓我心軟,不過很可惜,我不是什麼慈悲心腸的聖母,不會盲目的去救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同理,一個跟我初次見面的人,放著滿座位高權重的娘娘妃子不求,單單盼著我一個剛進宮的秀女施以援手,擱你身上,你相信她毫無企圖嗎?”
這話打破了連翹最後一絲的理智和鎮定,她整個人都慌亂了,死死咬著嘴唇,妄圖負隅頑抗,“這不可能!如果你早就知道我是奸細,為什麼還要一手把我提拔成司膳大丫鬟!”
聞言,駱心安像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輕輕的笑出了聲,往嘴裡塞了一塊酸角說,“你劇本都擺在了我面前,我當然要順理成章的陪你演下去,要不今天怎麼能抓你個人贓並獲。”
最後這一句話,徹徹底底粉碎了連翹的防線,這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就像是如來佛祖手心裡的孫猴子,哪怕機關算盡也逃不開駱心安的五指山。
她以為這一次成為駱心安的心腹,一定會萬無一失的扳倒她,卻不知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卻是駱心安故意送到她手心,專門欣賞她像個小丑一樣在自己面前出盡了洋相和醜態,最後看膩了,才大發慈悲的給了她致命一擊。
“連翹,我給過你悔改的機會,甚至把你提拔成膳食丫鬟也是盼著你能迷途知返,可你最終還是讓我失望了,你捫心自問,我待不薄,你為什麼要背叛我?”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駱心安的聲音陡然冷了下來,手中的茶杯蓋猛地砸在桌子上,發出一聲尖銳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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