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鳳宮是整個後宮裡最熱鬧的地方,皇后住的地方自然百鳥朝鳳,每日到她這地方請安的人數不勝數,更不要說每月初一十五的時候,這裡的人更是熱鬧非凡。
尤其是今天。在去靈鳳宮的路上,人已經多到絡繹不絕,往來如織,等到了地方,已經有大半的妃嬪都來了,這會兒正坐在大殿裡一起吃茶談笑,好不熱鬧。
駱心安走進去的時候,一眾人立刻發現了她,當然也發現了站在她身後的連翹。
平時很少有人能見到駱心安,所以對於她身邊的人也沒不熟悉,一時根本沒注意到眼前這人就是一個多月以前得罪過端妃的丫頭,可洛婉婷這個“前主子”卻對連翹這張臉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一看到她們主僕二人走進來。頓時想到那夜在後院中被駱心安羞辱的畫面,當即臉色就變了。斤大豐圾。
端妃本來正與旁邊的妃子笑著聊天,察覺到身旁洛婉婷身體一僵,回過頭順著她的視線一看也看到了駱心安。當即笑容僵在臉上,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翻白眼的衝動壓下去。
等駱心安挨個請完安之後,端妃假惺惺的展演一笑,“瞧瞧這是誰來了,平時連個影子都見不到的人,今兒竟然也來了,那日一別,本宮一直惦記著妹妹,奈何妹妹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今日得見,妹妹可是比以前更加的水靈了啊。”
端妃這麼一說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過來,本來沒注意到駱心安進門的人也一下子看到了,一下子她又成了全場中心。
這種被人虎視眈眈的感覺實在讓人後背發涼,可駱心安卻依舊筆直的站在那裡,面不改色的笑著說,“娘娘謬讚了。俗話說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是一月一度給皇后娘娘請安的大日子,心安哪怕身體再不舒服,也得來對皇后娘娘盡一番心意?”
簡簡單單一句脫口而出的話,既解釋了自己鮮少在人前露面的原因,又間接的踩了端妃一頭,諷刺她跟身份尊貴的皇后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這話等於抽了端妃一記耳光,她當即變了臉色,差點沒控制住臉上陡然猙獰的表情,深吸了幾口氣,剛要開口突然瞥到駱心安身後的丫頭,眼神一變,接著又笑了出來,“原來妹妹最近一直身體不好啊,真是的。你這丫頭怎麼也不知道說一聲,讓我們去看看你也好啊,瞧瞧幾日不見,我這個當姐姐的竟不知道你何時換了個丫鬟。”
說了這麼多廢話,最後一句才是重點,端妃的聲音不高,但正好可以讓在場的人聽見,一時間所有人一下子就把目光落在了連翹身上。
連翹下意識的往駱心安背後藏了藏,駱心安撫慰似的看她一眼,笑著點頭說,“對,還沒來得及跟娘娘彙報,我與連翹這丫頭投緣,那日遇到四妹就厚著臉皮討了過來,以前這丫頭若有做的不對的地方,得罪了娘娘,希望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我們主僕在這裡先給您陪個不是了。”
說著還沒等連翹反應過來,她先欠身行了個禮,態度謙卑恭敬,看起來格外真誠。連翹楞了一下,接著感恩戴德的撲通一聲也跟著跪了下來。
周圍人包括端妃在內全都一愣,眼裡閃過詫異,誰都沒想到駱心安一個主子竟然能站出來幫一個低賤的下人求情,而且這個下人還是之前那個蠢鈍如豬,眾人避之不及的連翹。
短暫的驚訝之後,端妃眉毛一挑,眼裡閃過一抹譏笑,搖了搖頭一臉無奈的說,“心安,這件事兒就是你不對了,若你真心喜歡連翹這個丫頭,當初本宮將她分與你的時候,你直接應下不就得了,何必再答應皇后娘娘收下她指給你的紅苕,如今你既接了旨,又膽大妄為的私下調換,是根本沒有將皇后娘娘放在眼裡嗎!?”
說到最後一句話,端妃的口氣陡然凌厲,“砰”一聲將茶杯拍在桌子上,發出一聲巨響。
旁邊一眾妃嬪趕緊湊上來勸慰,紛紛附和,“有些人怕是仗著皇上的寵愛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皇后娘娘既然賞你就是給你臉面,某些人還挑三揀四,真是不怕死。”
“哎呀,當初有些人拒絕娘娘您好意的時候不說自己喜歡連翹,現在才放馬後炮,怕是故意挑唆娘娘您和皇后娘娘的關係呢。”
幾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長舌婦你一言我一語這麼一說,好像駱心安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殺頭大罪,在場人全都樂得看好戲,端妃臉上的譏誚更甚,“本宮雖比不得皇后娘娘協理六宮,但好歹也是這後宮裡管事的,你這般公然以下犯上,縱然本宮真心喜歡你,也不能包庇放縱,今日本宮就替姐姐懲處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丫頭!”
說著她一揮手,“來人啊,將心安小主與連翹一同拖下去,杖責三十。”
話音剛落,幾個侍衛就衝進來順勢就要將駱心安和連翹拖走,連翹嚇壞了,當即哭了起來,而駱心安卻不為所動,瞥了一眼內殿裡晃動的門簾,笑了一下,完全沒有任何反抗和爭辯。
而就在這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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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出什麼事兒了,一大早就吵吵鬧鬧?”一道慵懶輕柔的聲音響起,接著一抹明黃色帶著鳳凰金線刺繡的衣襬從內殿裡閃過,接著皇后蓮步輕移的走了進來。
一看駱心安和連翹被侍衛壓著的情形,鳳眉一挑,“喲,這是什麼陣仗,好好地怎麼把這丫頭給押起來了?”
話音剛落,眾人這才回過神來,趕忙跪地請安,端妃的眼睛閃爍了一下,接著用邀功一樣的口氣,佯裝愁緒道,“姐姐快別問了,這事讓妹妹來處理就行了,省得您知道了真相,又生氣又糟心,白白毀了您這一上午的好心情。”
“哦?這麼一說本宮倒是更想知道了,最近心安這丫頭一直安分守己,本宮沒記得她有犯過什麼大錯啊?”皇后一撩袍子坐了下來,看著駱心安的目光笑盈盈的,完全不像之前跟她有芥蒂的樣子。
端妃瞥了駱心安一眼,指著她身後的連翹說,“姐姐您沒發現麼,這丫頭可不是之前您指給她的那一個了,您賞給她的那個紅苕她直接塞給了婉婷這丫頭,這麼不知好歹的做法,把姐姐您放在什麼位置啊?這宮裡可還是您做主,她一個新入宮的丫頭就敢騎到您頭上,妹妹我無論如何替姐姐咽不下這口氣,今天說什麼也得教訓教訓她。”
在場的人的目光全都暗自放在了皇后身上,都等著她下一刻大發雷霆,可皇后這時不僅沒生氣,甚至還一反常態的笑了起來。
“本宮還以為是多大的事兒,原來不過就是為了個丫頭,心安與婉婷本來就是姐妹,從小一起長大,把丫鬟當做人情送給自家姐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更何況本宮記得婉婷一開始想要的丫鬟就是紅苕,現在姐妹倆各自得償所願,不是很好嗎。”
這話一落,洛婉婷當即一肚子委屈,張嘴就要控訴駱心安當日的“強盜”惡行,可話到了嘴邊還沒等說出口,就對上了駱心安冰涼的視線。
她也沒說話,甚至都沒表情,就這樣盯著她看了片刻,接著譏諷一笑挪開了視線,可這個表情落在洛婉婷眼裡不啻於警告,她在警告她別胡亂說話,否則就把當晚她殺人行兇的事情抖出去,看最後誰才是身敗名裂的那一個。
洛婉婷後背一涼,再大的怒火也爆發不出來,只能硬生生的吞進肚子裡,死死地攥住了拳頭。
這時皇后嘆了口氣繼續說,“本宮賞丫鬟給諸位妹妹,無非為了讓她們在宮中住的舒服些,現在目的達到了,又何必計較這麼多,妹妹你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
一句話讓眾人驚掉了下巴,噎的端妃一口氣上不來,一張臉直接別成了豬肝色,她怎麼都想不到像來睚眥必報的皇后,竟然會這樣輕描淡寫的繞過駱心安。
“姐姐,就算駱心安有意換丫鬟,至少也該在事前掂量掂量這人是誰賞給她的,她這樣連招呼都不跟您打一個就先斬後奏,分明就是辜負您的一番好意,您就這樣饒過她?”
“夠了,端妃,你何時變得這麼唯恐天下不亂?”
皇后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一張臉也冷了下來,“今日本是個讓本宮高興的日子,你卻非要鬧個天翻地覆惹人不痛快,本宮還沒生氣,妹妹你倒是管的寬。”
話音剛落,端妃臉色唰一下慘白,身體僵在原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本以為今日捏住駱心安的小辮子,順水推舟送給皇后一個大人情,肯定會增加皇后的好感,可誰想到卻弄巧成拙,不僅沒把駱心安陷害成,反而自己碰了一?子灰,一時間氣的?子都快歪了。